第282章 不是断绝，是规正（2/2）

一个大胆而精妙的“反间计”迅速成型。

第一步，林默命人按照缴获的粗麻纸材质，连夜仿制了一批，再由阿依用她调配的、遇湿方能显影的特殊墨水，亲笔撰写了数份虚假的“成都暴动计划”。

计划中详述了某月某日，将由“义士”率领三千“受冤百姓”，火烧府库，冲击皇城。

这些“计划书”被巧妙地通过一个已被策反的敌方外围线人，“无意”中泄露了出去。

第二步，诸葛琳琅的锦绣庄内，一批全新的“反间锦”悄然上市。

这批蜀锦表面绣着“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吉祥图样，看似平平无奇。

但若用清水浸湿，背面则会以水印技术，隐约浮现出一份伪造的“曹魏潜伏于交州细作名录”。

这批“反间锦”被当作顶级贡品，限量发售给了一条通往交州方向的特定商路。

环环相扣，天衣无缝。

不出三日，捷报自千里之外传来。

驻守交州的东吴大将陆逊，截获了曹魏交州郡守收到的“蜀中即将大乱，可趁机北上”的紧急密报。

那郡守信以为真，贸然调动边军主力意图北上支援，结果后方空虚，被陆逊抓住战机，一举攻下了一座重要的边境城池！

北境祁山大营，姜维收到了林默的密信，抚掌大笑。

他当即借着“曹魏细作在蜀中搅动风雨”的由头，在祁山前线大张旗鼓地设立了一座“空账营”。

营寨依山而建，戒备森严，对外宣称囤积了足够十万大军食用半年的粮草。

他又命令营中士卒每日操练时，都高喊“明日发饷，犒赏三军”的口号，声势震天，故意引诱曹魏的探子前来探听虚实。

果不其然，数日之后，一支魏国精锐骑兵趁着夜色前来劫营，妄图一举烧毁蜀军粮草。

然而，当他们冲入营寨时，却发现所谓的“粮仓”里空空如也，堆满的只是草垛和沙袋！

“他们不懂，我们的大军，吃的不是粮，是民心！”

姜维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他亲率早已埋伏多时的伏兵四面杀出，将这支魏军包了饺子。

此战，斩首八百，更缴获了一份令姜维啼笑皆非的战利品——曹魏参军部绘制的“舆情图谱”。

图谱上，赫然罗列着他们分析出的“林默三大弱点”：其一，惧民怨沸腾，恐致内乱；其二，重清流名声，爱惜羽毛；其三，心慈手软，尤惜妇孺。

姜维冷笑着将这份图谱连同捷报一并快马送入成都，只附了一句话：“他们不懂，我们不怕人说话，我们只怕没人敢说话。”

消息传回成都，全城振奋。

林默再次站到了那面壮观的《万言壁》前。

这一次，他没有抄录，而是在万众瞩目之下，亲手撕下了三张用词最为激烈、情绪最为煽动的匿名控诉。

“这三张，”他高举着那几片来自洛阳的粗麻纸，声音传遍了整个广场，“是敌人写的！”

他当众公布了甄别的结果：其一，用纸乃魏国官坊所出，蜀中罕见；其二，行文语法，多有北地口音，不似蜀中乡俚；其三，情感造作，通篇只有愤怒，没有细节，仿佛照着某个模子刻出来的悲痛！

“百姓的冤屈，是刻在骨子里的，带着泥土的味道，带着汗水的咸味，带着泪水的苦涩！它装不出来！”林默声若洪钟，“为了保护每一句真话不被玷污，我宣布，即日起，成立‘理言司’！”

这个新设的衙门，将专门负责核查所有诉求的真伪。

其成员，不由官府指派，而是由讲学堂德高望重的高年级学子、从沙场上退下来的独臂老兵，以及在市集中素有公信力的商贾代表共同组成，独立行使核查之权！

人群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散场时，一位衣衫褴褛的老农，颤巍巍地挤到台前，递上一张画得歪歪扭扭的图纸：“大人……俺、俺不识字，也不会说大话……但俺认得自家田埂的界线图。”

林默弯下腰，双手郑重地接过那张粗糙的麻纸，转身，亲自将它贴在了墙面最高、最显眼的位置。

月光如水银泻地，洒满长街。

人们发现，《万言壁》一角，那块“万言”的旧匾已被悄然换下，新匾上只有五个大字，在月色下熠熠生辉：

“真话不择纸。”

夜深，林默回到总参府，一份加急文书已经摆在了他的案头。

墨迹未干的封泥上，烙印着“理言司初审”的字样。

卷宗并非来自繁华的成都，而是由一个风尘仆仆的驿使，从数百里外的梓潼郡送来。

这是“理言司”成立后接到的第一桩大案，也是对这个新生机构的第一次考验。

林默伸手揭开封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