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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烧饼迟暮,老叟新生(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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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汉的第二个方法。

就是海路。

山东虽然靠海,但终究还是从泥土里种庄稼的人居多,不会水的人到了水上,就都得靠这一条舢板救命,等于把自己交给了老天爷。

这些满载的小船此刻还不出发,他们正是在祭拜海神娘娘,希望得到保佑,成功到达对岸。

“咸丰十一年,就听说吉林西北解禁,皇上让我们这些汉人去关东了,可皇上仁厚,却只让男人去关外,女人必须留在家里,直到光绪四年,才允许女人一起出关。”

“那时候,全家才能开始搬到关外生活。”

“听说,好像是北边的老毛子闯到了关东,你知道吗?”老汉还在和笨叔唠嗑,笨叔觉得自己刷了那么多年的手机,怎么也算得上是学富五车,但是问起近代史,还是一问一个不吱声,问就是国耻,问就是屈辱。

但是具体怎么屈辱,不知道,手机上有说慈禧太后坏的,说晚清名臣李鸿章签了那么多条约丧权辱国的,也有说慈禧太不容易的,有说李中堂公忠体国,在日本挨枪子,也不容易的。

到底听谁的?

还有,网上那些慈禧的照片到底哪张是她的?为啥晚清四大名臣都长一个模样,甚至还有人评论说照片放错了,把唐国强演得雍正给贴上去了,笨叔也觉得不对劲,这李鸿章咋越看越像诸葛亮……

今日恰逢晚清一老大哥问话,笨叔终于觉得没文化太可怕,他确实也不知道《北京条约》割让了乌苏里江东边四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也不清楚今年克里姆林宫谁是话事人。

但是他很清楚老汉的痛苦。

他五十多,就有三个儿子三个孙子,两个儿子都娶了媳妇儿,孙子也算是壮实,这在百年后看着都是了不得的大家族,不管是在村子里还是在县城中,人家只要听见你们家有仨儿子,儿子还在生儿子,子子孙孙无穷匮也,这简直就是核威慑。

这么多男丁,就算老了和别的老头打架,别人都不敢还手,平时自己也绝对没人敢惹,按理说,把这满脸痛苦的老汉全家扔到21世纪,他一定幸福地天天都在大笑,试问一年到头都能吃得上馒头白饭的神仙日子,谁不想过?

谁不想让自己的儿孙们过?

但是在这个年代,这老汉过不了那种日子,正如他无法理解笨叔这个厨神一样,有这样的手艺,甚至还认字,还懂得那么多的世界大事。

老汉听着笨叔对他讲完全听不懂的巴以冲突,几乎下意识地觉得笨叔一定是个文人,闹不好还是个秀才,此等人物天天接触庖厨,一定腹中有锦绣。

可听说他长这么大,就生了一个儿子,自己结婚晚生孩子晚也就罢了,他二十多岁了还未婚娶,这日子能有多难,还能难到什么地步?

听完老汉的诘问以后,笨叔琢磨了半天,实在是想不出个反驳这个老汉的理由,就算说了,对方也根本听不懂,一个闯关东的家族,可能永远无法理解,给儿子交学费生活费,给他买手机电脑,甚至在县城给儿子供一套未来结婚用的房子的痛苦。

现在笨叔看着这名明显短寿的老汉,已经觉得,自己的痛苦和对方相比,还是差了一筹。

笨叔裹起一个驴肉烧饼,他把烧饼递给这名和自己同龄的老乡,说道:“吃。”

老汉下意识就想把烧饼给孙子。

“哎哎哎。”

笨叔拦下,说道:“老哥,先说好,你吃不要钱。但是这烧饼进了别人的嘴,就得花钱。”

……

如果让陈旺那个疯子来的话,一定会说地对方哑口无言,笨叔只能说……一代有一代的烦恼,用“都不容易”俩字糊弄过去。

都不容易。

老汉用缺了一半的牙嗦着这块烧饼,驴他见过,可这种做法的驴肉能吃到嘴里,恐怕真的是人生最后一次了,他继续讲着自己家族的迁徙计划,他指了指两名背着箩筐搬运重物的成年人,说那就是他那仨儿子。

“都说国难当头,老百姓该悲痛,我们也很难过。”

“但是我儿子说,东边的倭寇和北边的老毛子,在咱们的关外打架,打着打着,关东就有了很多洋人住下了,皇上着急了,要号召子民去的关外垦荒,你说这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笨叔:“吃、吃。”

这是老汉第一次登船,他听说第一次坐船的人都会晕船,把苦胆吐出来的人都有,仅是晕船还好,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一场冰灾把渤海湾都冻住了,几千老百姓都冻在了海面上活活冷死。

这也是为何老汉和其他人,要挑选这个夏末初秋的九十月份出海,起码冻不死人。

“老哥,你们坐船以后要去哪儿?”笨叔接着问道。

“我们准备去旅顺港,听说那里有日本人,要提防,日本人好提防,主要防备的是那些趁乱的人贩子招工头,那些人把男人卖到矿山、林场做苦工,就很难活着出来了。”

“还要防备那些乱收费的大车店花子店,我们有个同乡在旅顺口附近的县城开大车店,叫孙眼,近些年瞎了一只眼睛,生意也七零八落,但是待老乡不错,我们就在那儿歇息几日。”

从古至今,迁徙到一个新的地方还是要靠亲戚乡党,血缘地缘上面的联结,仍然是这些身无分文的贫穷老百姓最大的依靠。

也就是老汉实在是听不懂旁边那些洋人的争吵,如果让他知道那些三教九流的洋人群体中,已经开始各显神通,对文化、金钱、枪械、肉体的利用博弈已经到了极致。

如果让他知道,西洋不仅有坚船利炮,还对人性开发到了这种程度,资源还可以这么利用,那这趟闯关东的险路中,他们全活下来的机会还会多一分。

那名乔治号上的乘客,也就是头等舱的珀西夫人,现在真的狼狈不已,她那高耸的长发,庞帕多夫人造型的刘海,以及昨晚晚宴时还没来得及换下来的羽毛头饰、钻石头带和冠冕,和周围的环境实在是格格不入。

就像是一只流落到贫民窟的母鸡。

她还穿着那塑造身体曲线的紧身胸衣,腹部压平当然很痛苦,但是可以带来胸部高高托起以及臀部向后推展的绝佳好处,那一层丝绸制作的衬裙让她那裙摆更加饱满,浅口高跟鞋则把她勾勒地更为优雅。

但是这会儿珀西夫人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贵族气质,她那套着小羊皮手套的手指,指着面前那名一身蛮力的大副布奇,说对方简直就是恶魔的化身,那艘乔治号已经被诅咒了,你竟然还想要回去。

“夫人,”大副布奇凶狠说道:“对于你们这些有钱人来说,乔治号或许只是你们用来在甲板上大厅中拍照的玩具,你们来船上就是体验这该死东方的异域风情,并且享受那些厨房给你们提供的甜点。”

“所以你们根本不爱她,不爱那条船。”布奇语气十分激动,“还有你这个该死的商人也是!”

曾经阴差阳错购买了陈旺那只理查德米勒手表的金发商人,发现矛头竟然转向了自己。

“我不知道你购买了我那该死公司的多少股票,可是你们只关心你们账户里的金钱涨跌,你们只喜欢钱,却从来不关心我们这些粗人是怎么把船从利物浦港开到天津卫的!”

布奇的霰弹枪在颤抖,他整个人也在颤抖,并且,他说的话也在颤抖:“我发誓,你们这些人中,一定有被那远东恶魔蛊惑的傀儡!一定有!我要回到船上,但……我不能让你们回到船上……”

“哎。”

“哎。”

这群刚才还在争辩辩论的洋人们,此刻看到了大副布奇手里那杆枪,此刻心里纷纷叹了一口气,人和人之间的利益往来,都要建立在双方还活着的基础上,碰到这样一个英国蛮子,真不知该如何说理。

那名金发老板从自己的兜里拿出了美元和大清盛行的洋银,珀西夫人闭上了嘴巴。

此刻只希望自己昨晚给脸上特意抹厚的淡妆还没有消失,她悄悄脱掉了自己的羊皮手套,纤纤玉指看似无意地撩拨了一下自己的束胸,露出了夸张的一条深沟,只希望自己这张尚未四十岁的脸庞,还能够起一些作用。

笨叔遥遥瞅了一眼,一是看看这群奇怪老外中有没有假扮的怪物,二是瞧了瞧有些神经质的

那名给鹤薇拍摄过相片的吉普赛女人奥莉娜,此刻仿佛觉醒了吉普赛这个流浪民族的智慧,她从自己的衣衫里面,拿出了鹤薇流放自己这些人之前,托人交到自己手上的东西。

那是一个她不知功能的东方法器,和吉普赛神婆经常从事的占卜算命似乎有异曲同工的作用,这是个造型古怪的铃铛,似乎就是东方版本的“水晶球”和“塔罗牌”。

有了这个东西,她或许就可以装一下,自己和她民族的其他女人一样,同样拥有神秘的直觉和预知能力。

“叮铃铃……”

“叮铃铃……”

吉普赛女人奥莉娜晃荡了一下这个神秘的东方铃铛,然后,她此刻开始眼神迷离,神神叨叨地在发癫:“我来帮你寻找,我们这些人里面的被妖怪蛊惑的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奥莉娜误打误撞,她这个来源于末世诛邪真人,后来又到了陈旺手中,陈旺在离开乔治号之前,又给予了鹤薇,鹤薇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又交给了奥莉娜的三清铃。

其实,还真的克制那些被蛇精蛊惑的船客,所谓一物降一物,东方的道家法器克制东方文化背景中的妖怪,是绝对的专业对口。

所以,当铃铛摇晃的时候,这群洋人里面没有人发现问题,倒是不远处小舢板中,有老百姓用山东方言惊呼:“妖怪!”

“有妖怪!”

听到这句话,那些洋人们也不争吵了,笨叔也没时间拍摄老汉了,自己和手机镜头一并转了过来,老汉也站了起来,把目光看向港口中的那些小船之间。

笨叔对于这些不同世界的危险非常警惕,看似古井无波的20世纪港口,也说不定会冒出什么诡异可怕的东西来,只见他定睛一眼,瞄向那些快要组成海上威尼斯的小船船群之间。

一个极其巨大的背鳍从船壁旁边的水面上划过,巨大的身躯看着比一头耕牛还要高大,那条满是尖刺的尾巴和两只后腿在水上一掠而过,但无数人都看到了这只水上猛兽的可怕姿态。

笨叔这名来自未来的人,对周围人的惊讶感到无助,他马上说道:“这哪里是什么妖怪……”

“这不就是一条大鳄鱼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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