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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洪武五年,人民的叛乱爆发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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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五年的春末,本该是万物勃发、秧苗青翠的时节,但山东兖州府沂水县一带的田野里,却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枯黄。

连月无雨,沟渠见底,土地龟裂出狰狞的口子,像一张张无声呐喊的嘴。

而且这还并不要命,但要命的是目前为止的天下变化。

一位老农,此刻佝偻着身子,蹲在自家那几亩薄田的田埂上,手里捏着一把干瘪的秧苗,眼神空洞。

他的手指粗大,关节突出,布满老茧和裂口,此刻却微微颤抖着……不是怕,是饿的,更是愁的。

“叔,咋办啊?这‘役银’……再不交,王扒皮真敢抓人去顶役啊!”

同村的后生狗娃凑过来,脸上满是惶恐。

他口中的“王扒皮”,正是负责本村的税吏王胥吏,因催逼赋税手段狠辣而得名。

老农没敢吭声,只是把手里那把几乎捏碎的秧苗,又使劲攥了攥。

秧苗脆弱的茎叶几乎在他掌心化为齑粉……

“役银……”

这两个字此刻就如同两座大山,压得沂水县乃至整个山东的百姓都喘不过气来。

自从那皇帝老爷下了那道一条鞭法的圣旨,这世道可就彻底变了味儿。

虽说,百姓在官府的宣传下,也明白一条鞭法为的是百姓,为的是让百姓不再遭受洪武一朝至今的沉重徭役,说什么化力为银,官收官募……

这据说此法还能免了大家服苦役的奔波和危险……

“可是……皇帝老爷啊,咱家这银从哪里出呢?”

老农甩了甩手,嘴里吊着一袋草烟,愁苦的抬头望天。

他所谓的一条鞭法的好坏,他这个泥腿子说不清道不明。

县里来的差人敲着锣宣讲时,唾沫横飞地说这是洪武爷的恩典,是体恤百姓的德政。

还说什么化力为银的意义,就是以后不用大冬天地被征去修河堤、运粮草,不用冒着风雪走几百里路,把命丢在异乡……这听着,确实是天大的好事。

可这好,就像画在纸上的大饼,闻着香,却填不饱肚子。

“赵叔,您见识多,您说,这法子的‘好’,咱咋就一点没尝到呢?”狗娃蹲在旁边,眼巴巴地问。

老农赵厚吐出一口浓烟,烟雾模糊了他沟壑纵横的脸。

他用烟杆指了指龟裂的田地,又指了指空荡荡的村子。

“狗娃啊,你想想。往年,朝廷要咱出力,咱有的是力气……虽然那徭役确实要命,可修堤坝,咱能扛石头;运军粮,咱就会推车子。力气使了,人累趴了,但好歹,家里那点粮食还能留着糊口,地里的秧苗,婆娘娃娃还能勉强伺候。”

“可现在呢?”老农的声音更加干涩,甚至有些困惑,“他皇帝老爷不要力气了,,这法子听起来也确实有道理……可就是说的好听!实际上,大明缺钱的事,咱这老东西都明白,他现在要银子?让咱们拿银子抵消他带来的徭役之苦?”

“呵呵,娃啊,你知道银子是什么吗?”

狗娃一脸茫然,他家里穷甚至没读过书,老农也是自问自答,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嘲讽。

“银子啊,那是城里老爷们,那些开钱庄的、做大买卖的人手里才有的东西!咱种地的,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到头,汗珠子摔八瓣,收上来的就是几石粮食,织出来的就是几匹土布……换来的也都是以物易物,或者那狗屁不通的洪武宝钞,咱上哪儿去变出那白花花的真银子来抵消徭役?”

在百姓看来,其实还不如不改,按照常理,朱元璋发现钱才是推动一条鞭法的核心,那么第一步就应该先发展经济解决缺钱的问题,这徭役也大可以再等等的去改,稍微人性化的让百姓少吃点苦,大家最起码都肯定念他老朱的好。

可实际上,朱元璋太急了,他被那全天下人欺骗自己这个统治者的投献问题逼得,现在只想迅速证明自己,改变这种状况。

可他忽略了关键一点,一条鞭法看似将徭役货币化,是进步,但老朱罔顾了一个最基本的事实——

在洪武五年,广大的农村,尤其是山东等地,这种经历战乱不久、民生刚刚开始复苏的地区,本质上还是一个以物易物为主的自然经济社会。

货币,尤其是白银,流通量极少,且大部分掌握在官僚、士绅和商人阶层手中。

对赵厚这样的自耕农而言,白银就是遥远而稍显稀缺的硬通货……他们的一切生产、生活都围绕着土地产出,看到更多是宝钞和堆积的铜币,包括更多的以物易物的东西。

可如今,朝廷的赋役突然全部要求用白银支付,等于强行将他们抛入一个完全不熟悉的货币市场,而他们手里根本没有入场券。

“而且,你再看看……”赵老农掰着粗黑的手指头给狗娃算,“咱家一亩地的收成,除去种子、口粮,能剩下多少?拉到集市上,粮价被那些大户压得死死的!他们囤积居奇,咱们急着换钱,只能低价卖。卖了粮食,拿到手的还不是银子,多是铜钱,还得想办法去钱庄兑成银子,钱庄又要抽一笔火耗(损耗费)!”

“这还不算……”他越说越激动,“朝廷定的那个‘役银’数目,说是按役折银,可那数目,是照着太平年景、粮价平稳的时候算的吧?但如今这天旱的,这洪武爷他刚灭了那挨千刀的元朝,那现在我们这个年景又是什么情况?”

他站起来,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自己那点地,那点产收。

“咱家这收成就是眼看要减半,粮价本该涨,可官府为了显示‘盛世’,不准粮价涨!咱们拿这不让涨价,这减产的东西,去换一点不见涨的钱,再去兑那定得死死的‘役银’……里外里,咱们要贴进去多少?”

这就造成了双重盘剥——

一方面,农民为了获得白银,不得不低价出售农产品,承受商人的压价。

另一方面,他们又要按照现在官方固定,且未必符合实际物价水平的折算率来缴纳役银。

中间的差价,成了压垮他们的最沉重的负担。

“再说那‘官募’。”赵老农啐了一口,“狗日的,洪武爷未必是坏心,但他衙贴出告示募人去修官道,一天给十文宝钞!宝钞啊狗娃!那玩意儿刚发下来的时候还能买点米,现在呢?一百文宝钞能换二十文铜钱就算烧高香了!这哪是募役,这是明抢!”

“用一堆废纸,就想让咱们去卖命干活?”

所谓的官收官募,在朱元璋此刻的考成压迫下,在基层执行中更完全走了样。

官吏们利用权力,一方面向农民强行征收足额甚至超额的白银,另一方面在募役时则用急速贬值的宝钞或者极低的工钱来支付,从中大肆贪墨,中饱私囊。

最终,朝廷德政的好处,一分没落到百姓头上,反而成了贪官污吏和地方豪强借机敛财的新工具。

当然,最大的问题也是他们在应付朱元璋现在带来的更恐怖的政绩要求,他们必须这般做,敛财并非重要……可在这一过程中,几乎变成了不可避免。

百姓当真糟了秧!

“所以娃啊,咱大明的皇帝老爷在京城金銮殿上,想的也许真是好章程。”

老农望着南方,眼神空洞,仿佛能穿透千山万水,看到那座紫禁城。

“可他老人家哪里知道,到了咱们这沂水县,到了王扒皮这些官老爷的手里,再好的经,也能给念歪了!”

狗娃听着,脸色越来越白,他终于彻底明白了眼前的绝境。

不是天灾,至少不全是天灾。

更要命的,是这看似冠冕堂皇,实则脱离实际,又被层层盘剥的新政。

希望?

在干裂的土地和沉重的“役银”面前,如同老赵这老农手中那把被捏碎的秧苗,已然化为齑粉。

赵老农家里,其实别说银子,连个铜钱都恨不得掰成八瓣花。

去年秋天收的那点粮食,交了皇粮后,剩下的勉强够一家人糊口到开春。

本以为今年勤快点,宝钞也开始值钱,今年伺候好庄稼,总能熬过去,日子更会越来越好……

谁承想,开春就碰上这要命的役银!

县衙贴出的告示上也说,一个壮丁服一月普通力役,折银三钱。

赵老农家两个壮丁,他和儿子铁柱,算下来就要交六钱银子。

六钱银子!换成粮食,够全家吃上一个月!

为了凑这六钱银子,赵老农把家里唯一值钱的那头半大的猪崽卖了,又让婆娘把攒了几年,本准备给铁柱说媳妇用的几匹土布也拿去了集市。

可市面上银价飞涨,粮价却被压得极低。

一头猪崽加上几匹布,换回来的,只有区区四钱碎银子,还夹杂着不少成色不好的私铸钱,更多的就是他嘴里提到的宝钞,宝钞值几个钱?

那面值上的数字,几个人认?

朱元璋他自己下令让所有人收,但百姓不傻,天下人不傻。

这就是在折磨人!

他现在这六钱银子,尚且还差二钱……也正是这二钱银子,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爹,要不……我去应募吧?”

铁柱站在这位父亲身后,他这个人闷声闷气的,可此时也忍不住提了这建议。

他也是个憨厚壮实的后生,有的是一把子力气。

“我看告示上说,应募做工,一天能给……能给十文宝钞呢!”

“宝钞?”赵老农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情绪,那是绝望的讥讽,“我没听见爹说吗?那玩意儿就是擦屁股都嫌硬!十文宝钞,连个馍馍都换不来!现在皇帝老爷更说就要白银……你现在去应募,那是白给官府干活,还得自己贴吃喝!”

铁柱不说话了,他也知道宝钞在慢慢值钱……但当下这种情况,这东西就不可能值钱呐。

县里也早就传开了,官府募役给的工钱,全是新印出来的宝钞,看起来花花绿绿,拿到市面上,商家要么想办法逃避洪武爷的命令去拒收,要么就得打对折甚至更低的折扣才能换点东西。

这哪是募役,分明是变相的征发,而且还是用废纸糊弄人!

不过,地方官吏要他们给白银,其实不但是交付朱元璋的政令需求,更是要用百姓的白银去招募工匠和工人,这活也才有人干……这一点百姓们其实都清楚,但这就成了死循环,不交钱去服役,不但继续沉重的幸苦,还要拿着废纸一样的宝钞被应付?

里外里,无论交钱还是去当被招募的工匠、工人,这不都是纯亏吗?

“可……可王胥吏也说了,三天之内再交不齐,就要按抗税论处,要么抓我去顶役,要么……就拿咱家的地抵债!”

铁柱带着哭腔...那是突然崩溃的提及此事。

地!

老农浑身一颤!

这五亩薄田,是赵家祖辈传下来的命根子,是全家活下去的希望。

没了地,他们就是无根的浮萍,只能等着饿死,或者沦为流民。

良久后。

“我去求求王胥吏,再宽限几天……”

老农突然丢了草烟,挣扎就向前走去,腿脚都因刚刚又蹲下去,久蹲而麻木,踉跄了一下。

他还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层层打开,里面就是那四钱碎银子……也是他此刻全部的家当了。

……

王胥吏,这位当地官吏的家在村东头,比村里普通的土坯房要气派不少,青砖瓦房,还带着个小院。

老农走到院门口,还没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王胥吏的呵斥声和女人的哭泣声。

“……哭什么哭!老子这也是在执行朝廷的王法!你们家男人死了,这役银就得你们娘俩想办法!没钱?没钱就拿这丫头抵债!城里张老爷正缺个使唤丫头!或者……让你家那还小的娃子赶紧上去搬砖!”

老农表情骤变,在门外听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自然认得那哭声,是村西头李寡妇,她男人去年修河堤时被塌方砸死了,如今家里只剩下孤儿寡母。

这一条鞭法,连这样的家庭都不放过吗?

他硬着头皮敲了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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