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我要让你朱家王朝真正流血一次！（2/2）
他环视噤若寒蝉的群臣，目光最终落在胡惟庸等躬身附和的官员身上，直接加大力度了。
“乱民要剿！贪官要杀！但新政，决不更改，朕就是要让这大明的根基，在此法下变得更结实……此事已决，毋复再言！退朝！”
朱元璋感觉真是一切顺利，乃至昂首挺胸的走出了奉天殿……
不过。
‘嗯？有些奇怪，是不是有些人没说话，还是咱忘记了什么呢？’
朱元璋看起来高傲无比，可整个人却似乎在疑惑，他自己似乎真忘记了什么，但究竟忘记了什么呢？
答案便是——
几乎所有人在朱元璋走后，所有官吏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偷偷投向了站在文官队列前、中、后段的数个人影身上——李魁、于正、王彦、郝建……
所有叶言的分身，他们此前可真算是在过去的风波中或多或少以格物、务实、为民等字眼去扯上关系，去讲道理反驳君主的人，也更是洪武四年至今在疯狂谏言的主力言官。
可在今日，老朱发威后，人们是惊觉，这一股力量，这一股在过去一年里屡次掀起惊涛骇浪、敢于直面圣颜，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彻底改变了朝局走向的力量，今日却都如同深潭古井，波澜不兴。
这就太不寻常了！
若是往常，面对陛下如此强硬，甚至可以说是罔顾民情的表态，尤其是将民变轻蔑地斥为“蝗虫”、“蚂蚱”，李魁就算不再次上演上次那一场午门前狂徒般宣讲、争辩的行为，或者更久远前求死之作为……可他至少也该出列力争，引经据典也好，慷慨陈词也罢，绝不会让民心、民本之理在奉天殿上完全不出。
还有于正？
这位以务实、缜密著称的都给事中，难道看不出陛下此番决策背后隐藏的巨大风险？
他看不出那条鞭法在急于求成的推行中已彻底变味？
他为何不站出来，用他那些切中要害的数据和逻辑，稍稍泼一泼陛下的冷水？
最后的王彦等人，尤其是王彦，这位最狠辣性格的官吏，曾经也是说过民心问题……可如今在朝堂上听到陛下对沂水民变如此定性，听到那些参与叛乱，其实或许只是为求活命的百姓……
他们被轻描淡写地定为首恶、胁从，包括盲从，他心中会是何滋味？
为何也选择了一言不发？
很多人啊。
那是无数道目光中，有疑惑，有探究，有庆幸，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乃至恐惧。
疑惑于他们的沉默。
庆幸于他们的沉默，毕竟没人想在这个时候触怒明显杀心已起的皇帝。
但更深层的恐惧在于，这帮最讲究理、最坚持道的人，若当他们连话都不愿意说的时候，意味着什么？
是心灰意冷，彻底放弃了劝谏这位不可理喻的君主？
还是……在酝酿着比言语更激烈，更决绝的行动？
一些老成持重的官员，如刘伯温，在退出奉天殿时，目光与李魁有瞬间的交汇。
刘伯温的眼神中带着深深的忧虑和询问，李魁却只是微微垂下眼帘，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是一种看透世事后的平静，平静得令人心寒。
胡惟庸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扫过李魁等人，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
他乐见李魁一系吃瘪……对，在胡惟庸看来这帮人是他胡党外，或许没结党，但他认为就是一系的官吏们不言语。
看来他们清楚自己与皇帝争辩再多也没用啊。
于正那厮沉默，王彦那厮沉默……李魁这厮沉默，是不是代表他们现在深知不言语，就是以沉默代表对皇权，对拥护朱元璋政令的自己等人在认输？
真是好事！
而朱元璋本人，在回到武英殿，独自一人面对堆积如山的奏章时，那股因强力压制朝议而带来的快意渐渐消退，心头却莫名地萦绕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空虚感。
他想到了！
“不对，李魁等人呢？他们此次居然丝毫不言语？为何？！”
嗯！
叶言不让分身去骂他朱元璋了，老朱反而在察觉后，一脸惊异和不舒服。
他欠骂不成？
“难道……咱做到了吗？他们也觉得是对的？”
这种疑惑，朱元璋有些相信……但马上自己摇了摇头，不可能，他们不可能认可自己这件事的作为。
“难道是怕了？还是憋着什么坏？”
也不可能！
“是让咱自己反思？但咱有何错，他们都揭竿而起杀官了，咱做的就是对的！”
朱元璋想强行说服自己，但他心中未必没有波动。
这更导致朱元璋接下来夜夜睡不好，这远比叶言多次让分身死谏有意义。
这就更不对劲了啊！
朱元璋某日在依旧心神不宁时，想到，以他对这几人的了解，他们绝非轻易屈服之辈。
现在他们的沉默，比曾经千万句反对的声音更让朱元璋自己感到不安。
那是一种无声的否定，一种近乎怜悯的疏离。
仿佛在说——“陛下，您已听不进任何道理，我们更无话可说，你此为之结果，我们就一起看下去吧。”
这种被放弃的感觉，比直接的顶撞更刺痛朱元璋那极度敏感和自负的神经。
他现在宁愿李魁跳出来大骂他昏君，那样他至少可以理直气壮地将其打压下去。
但这种沉默，让他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甚至隐隐觉得自己像个在台上唱独角戏的小丑，而真正的明白人，正在台下冷眼旁观。
“朴不成！”
“奴婢在。”
此大太监并不笨，甚至还意识到什么，朱元璋也果然下了哪个意料之中的命令。
“您给朕盯紧了李魁、于正、王彦……这些人，就看看他们近日会见什么人，说些什么话，你都给朕查清楚！”
朱元璋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焦躁。
“遵旨！”
急吧？
但没意义了。
东宫内。
叶言处理着东宫里他负责的天下政令文书，此前他第一次决定想兵谏时，分布各地的那些平时根本用不上的数十个分身，此刻该第一次在大明世界中开始了最大的作为。
这并非是为了下一次的去谏言……
而要的是——
他要主导这场原本在史书中数周就被镇压的叛乱！
‘我要让你朱家王朝，真正的流血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