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彻底倒戈,彻底反了!(1/2)
而就是抱着这种想法,叶言并没有控制分布各地的这些分身,他冷眼看待至此之后堪称势不可挡的巨大变化!
以沂水县赵家庄的叛乱为主,百姓的怒火如同干燥草原上的星火,在洪武五年这个焦灼的春天,骤然燎原!
老农赵厚那绝望一刀,砍下的不仅仅是胥吏王扒皮的头颅,更是砍断了当地百姓心中对朝廷法度最后的一丝敬畏。
这仅仅五年来,朱元璋一朝长期官吏导致欺压,那积压的屈辱,那现在对这役银的恐惧,以及对天灾人祸的无助,在这一刻是完全爆发!
狗娃、铁柱,以及无数个像他们一样被逼到绝境的农民,拿起锄头、柴刀,跟随着一种求生的本能,冲向村外的世界。
起初的造反,也顺利得超乎想象。
他们首先席卷了本村的富户和王胥吏的家,获得了些许粮食和简陋的武器。
消息传开,周边村镇同样苦于役银的百姓纷纷响应,甚至一些对官府不满的底层驿卒、破落军户也加入了进来。
这支以农民为主的队伍,像滚雪球一样壮大,短短数日竟汇聚了数千之众。
他们攻打县城时,城内守军猝不及防,加上不少守城兵丁本就对苛刻的一条鞭法考成心存怨气,抵抗意志薄弱,县城竟被一鼓而下。
府库被打开,粮食、武器...虽然大多是老旧的刀枪弓弩,可全落入了起义军手中。
胜利冲昏了大多数人的头脑。
他们拥立略识几个字,在村里有些威望的老农赵厚为顺天王,狗娃、铁柱等为首领,一时间,“为活命,不纳粮”之类的口号也开始流传,虽然粗陋,却直击人心。
他们幻想着能像传说中的故事那样,一路打到大城市,甚至威胁南京朝廷。
然而,幻想很快就被现实击碎。
当他们裹挟着初胜的声势,扑向兖州府城时,遭遇了真正的铜墙铁壁。
要知道,洪武一朝的多次叛乱失败,不仅仅是老朱为开国皇帝武力充沛,关键的也是正规军太强,这时期造反的人水平和官方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山东都指挥使司接到八百里加急后派出的精锐卫所兵,早已在此严阵以待。
这些职业军人装备相当精良,训练更有素,也有骑兵以备冲击。
起义军虽然人数不少,但缺乏战术纪律,全凭一腔血勇。
在坚固的城墙和如雨的箭矢面前,农民的锄头和竹枪显得相当可笑啊。
一场惨烈的攻城战,起义军死伤惨重,尸横遍野,被迫溃退。
而更残酷的.....是镇压!
官军乘胜追击,在野外如同围猎般剿杀溃散的义军。
投降者被就地斩首,首级被垒成京观般以儆效尤。
被俘的义军头目,如赵厚、狗娃等,被施以酷刑后公开处决,死状极惨。
官军所到之处,对疑似通匪的村庄更进行无差别屠杀,火光冲天,哀鸿遍野。
那朱元璋首恶者枭首示众,胁从者严惩不贷的旨意,在地方将领的执行下,变成了扩大化的血腥清洗,旨在用绝对的恐怖彻底扑灭任何反抗的火种。
也正是在这人间地狱般的场景中,叶言的一个武将分身,时任兖州卫一个千户所的千户,名叫韩铁鹰的官军将领,正率部执行清剿任务。
他并非核心整个队伍的高级将领,但却足以近距离亲眼目睹这惨绝人寰的一切。
他是亲眼看着那些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俘虏像牲畜一样被驱赶、屠杀,看着官军将领为了军功甚至滥杀无辜百姓充数,哪怕叶言不去控制,分身心中的怒火依旧中烧。
这根本不是在平叛,这是毫无差别的屠杀!
是朱元璋那套刚愎自用、不恤民情的政策导致的恶果,而现在,承担最大代价的,却是最底层的百姓和这些被迫执行屠杀命令的中下层军官士兵!
叶言……
或者说分身当时都看不下去了,他试图在自己的权限内做点什么。
在一次清剿行动后,他拦住一名正要下令处决数十名俘虏的真正上级军官。
“王守备!”
韩铁鹰策马上前,声音沉痛的忍不住说:“这些人大多是被首恶裹挟而起的饥民,已无反抗之力。我朝官军已经轻易镇压,那首恶都已诛,何必赶尽杀绝?”
他回头指向被官兵抓捕的百姓们,痛心的继续道:“末将看,不如都押送回去,交由地方文官审理,或可充作苦役,也好过白白杀了,徒增杀孽,更寒了整个山东百姓之心啊!”
这话算是很基本的道德体现,也是最初面对此起义,分身继承叶言理念的最初劝说。
可那上将王守备就是个粗人,一心只想用首级换军功,闻言直接把眼一瞪:“韩千户!你糊涂了?皇上的旨意是‘严惩不贷’!这些乱民,有一个算一个,都该杀!留着就是祸害!寒了百姓之心?哼,杀光了,看谁还敢寒心!你再啰嗦,小心我参你个同情乱匪、怠慢军机之罪!”
分身韩铁鹰还想据理力争,列举杀俘不祥、激化矛盾的道理,甚至暗示如此滥杀,若被朝中清流或皇帝知道,也恐有不妥。
但王守备根本听不进去,反而怀疑地打量着他:“韩千户,你今日为何一再为这些乱民说话?莫非你与他们有旧?还是……你心里也对着‘一条鞭法’不满?”
此话一出,杀气凛然。
周围的亲兵手按刀柄,目光不善地看向韩铁鹰。
分身顿时心中一片冰冷。
他明白了,在此刻洪武五年开春之际,在这种高压和嗜血的天下大势氛围下,任何理性,乃至带有人性光辉的劝说都是徒劳,甚至可能引火烧身。
这官僚体系已经被朱元璋的治国政策逼得彻底疯狂,他们只认朱元璋那沾血的鞭子和自己顶上的乌纱帽。
在分身当时思索,也知晓本体在想什么,决定干脆做些什么之际,更刺激分身他的一幕也发生了——
一群官兵从附近一个刚被清洗过的村子里拖出几个瑟瑟发抖的孩童,他们的父母显然已死于屠刀之下。
一个官兵咧嘴笑道:“守备大人,这些小崽子怎么处置?斩草除根否?”
王守备不耐烦地挥手:“一并处理了!留着浪费粮食!”
那一刻,韩铁鹰的理智之弦都彻底崩断了。
叶言本体关注天下各地状况,唯独这一幕,连他都无法接受!
他穿越而来,拥有超越时代的见识和认知,他仅一年因为种种制度是目睹了朱元璋的顽固、官僚的腐败,如今却又亲眼见到这毫无人性的屠杀,连孩童都不放过?!
“荒唐!”
太荒唐了!
哪怕平叛,哪怕被此刻一条鞭法之高压所导致内心不痛快,但地方官吏怎么能这般做,地方守备都是百姓的守护神,是真正的军人,怎么能拿起屠刀对待自己人?
他们造反是因为活不下去,你们平叛是为了完成职务,但何须如此?
本体的一句荒唐,换来的就是各地分身骤然下定决心!
既然无法从内部改变,那就在外部,把它彻底砸烂!
必须用一场更大、更彻底的叛乱,用鲜血和火焰,来惊醒这个装睡的帝国,来为真正的变革开辟道路!
当时霎那,韩铁鹰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
他根本不再准备试图劝说这个愚蠢残暴的王守备,看到守备抓捕叛军子嗣关押至一起时……
“呼——!”
分身深吸一口气。
仅仅当天夜里,他利用千户的职权和叶言认知中赋予的超越此时代的潜伏、策反能力,悄悄联系了军中一些同样对现状不满、或有同情心的低阶军官和士兵。
同时,他派出手下绝对信得过的心腹,设法找到了被打散后藏匿在山中的起义军残部。
几天后,在一次看似寻常的清剿行动中,意外就发生了。
看着被官兵像驱赶牲口一样聚集起来的俘虏,尤其是汇集此地至此完全抓齐,那数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眼神空洞的孩童,分身韩铁鹰感到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叶言本体的意志与分身的愤怒彻底交融——必须行动,立刻行动!
“呼——!”
分身韩铁鹰当时再度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脸上恢复了千户军官应有的冷峻。
他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和王守备的亲兵布防,一个大胆的计划瞬间在脑中成型。
他并未直接顶撞首领王守备,而是再度抱拳沉声道:“守备大人息怒,是末将近些日子思虑不周,险些误了军机大事。既然大人有令,末将遵命便是。只是……此处血腥气太重,恐惊了大人。不若由末将带人将这些俘虏,尤其是那几个小崽子,押至后山僻静处再行处置,也免得污了弟兄们的眼,惊扰了附近尚未‘清理’干净的村落,徒增变数。”
王守备狐疑地看了韩铁鹰一眼,见他态度转变,语气也缓和了些,但依旧带着警惕:“嗯?你韩千户倒是识时务了。也罢,就依你。动作利索点,处理干净,首级一个不少都得带回来验功!若敢耍花样,你知道后果!”
“末将明白!”
韩铁鹰躬身领命,眼神低垂,掩去了眸底深处那冰寒的杀意。
他点齐了自己麾下最信得过的几十名老弟兄,这些多是跟他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同乡或旧部,平日里对韩铁鹰的为人颇为信服,也对上官的滥杀早有微词。
韩铁鹰简单地下了命令:“押上所有俘虏,去后山‘处理’。”
队伍沉默地向后山行进,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俘虏们面如死灰,知道自己死期将至,连哭嚎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几个孩童被粗鲁地推搡着,大眼睛里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
到达预定地点,一处背风的山坳,远离了王守备主力部队的视线。
韩铁鹰命令手下士兵散开警戒,他则走到那群俘虏面前,目光扫过一张张绝望的脸,最后定格在那几个孩子身上。
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缓缓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雪亮的刀锋在黯淡的月光下泛着寒光,引得俘虏一阵骚动,孩子们更是吓得往大人身后缩。
然而,韩铁鹰接下来的举动却让所有人,包括他自己的部下,都惊呆了。
他没有挥刀砍向俘虏,而是用刀尖划开了捆缚着俘虏们的绳索!
“你……韩千户,你这是……”一个被捆的义军小头目愕然道。
韩铁鹰收起刀,扫视着俘虏和自己的士兵,接下来却道……
“乡亲们,弟兄们!我韩铁鹰也是穷苦出身,知道尔等饿肚子的滋味,更知道被官府逼得走投无路的苦!今日他王守备滥杀无辜,连孩童都不放过,此等行径,与禽兽何异?”
“我韩某人的刀,可以杀敌,可以护国,但绝不能用来屠杀手无寸铁的乡亲,更不能用来残害无知孩童!”
他指向那几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孩子:“看看他们!他们有什么罪?他们只是生在了这该死的世道!当今陛下的一条鞭法,乃是仁政,可他罔顾地方事实,促使地方官吏为了政绩而去大行此法,是逼得你们造反,才又派我们来屠杀?那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天理!”
此话有理有据,我可以接受朝廷的命令来镇压平叛,但我绝不认可杀戮百姓的说辞。
此话,更是让俘虏们一度错愕,分身的部下们则面面相觑,有人紧张地握紧了刀柄,有人则露出了深以为然的表情。
“那,那千户大人……那我们怎么办?”
一个胆大的士兵忍不住颤声问道。
韩铁鹰猛地转身,面向自己的部下,“弟兄们!所谓,王法若在,天理当存!今日我们手持兵刃,身披官衣,本当保境安民!”
“可我们眼前看到的,是上官在滥杀无辜,连垂髫孩童都不放过!我们手中刀,砍向的不是犯境之敌,而是被苛政逼得活不下去的父老乡亲!这,就是我们要守的王法吗?这,就是我等从军报国的初衷吗?!”
数位官军部下,浑身一震。
分身的思维是现代人的思维,道德制高点才是造反的根基。
由此。
韩铁鹰,猛地将刀尖遥指王守备大营方向,目光扫过每一张或因迷茫、或因愤慨,也或因恐惧而紧绷的脸。
“此刻,仅山东地界为何就烽烟四起?河南为何已流民塞道?天下为何叛军在层出不穷?乃非是百姓天生反骨,是那‘一条鞭法’在地方胥吏、在这些只知媚上欺下的酷吏手中,变成了催命的铁鞭!”
“陛下他远在南京,或不知下情之酷烈,但这些王守备之流,他们不知吗?他们知!但他们为了军功,为了顶戴,视民如草芥,杀良冒功,甚至不惜屠村灭户!他们,才是真正的祸国殃民之贼!”
他收回刀,重重顿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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