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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 常熟县真儒降生 泰伯祠名贤主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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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书恭敬地说:“老师您的文章就像泰山北斗一样令人敬仰,我们这些学生今天能得到您的教导,真是太幸运了。”虞育德回应说:“我刚到这里,很多事都要靠大家指教。年兄在国子监学习多久了?”武书坦诚地说:“不瞒老师您说,我从小就没了父亲,一个人在乡下照顾母亲,又没有兄弟姐妹的帮衬,衣食住行全靠自己操持。母亲在世时,我根本就没机会读书考试。后来,母亲不幸去世后,所有的丧葬大事,多亏了天长县的杜少卿先生帮忙,后来我就跟着杜少卿先生学习写诗了。”

虞育德听了说道:“以前我在尤资深那里看过杜少卿先生的诗集,确实是个奇才。少卿也在南京吗?”武书回答说:“他就住在利涉桥的河房里。”虞育德又问:“还有庄绍光先生,皇上赐了他玄武湖,他是住在湖里吗?”武书说:“对,他就住在湖里,而且他不太轻易见人。”虞育德表示:“我明天就去拜访他。”

武书接着说道:“我其实不擅长写八股文章,后来实在没办法,为了谋生才学写了一些。没想到考试的时候,几位主考官不知为何,一看到我的名字就把我评为一等第一,还让我当了廪生。我的文章其实并不好,但每次考诗赋,我的成绩总是一等第一。上次一位主考官联合考核八个学校的学生,我又是八校的一等第一,所以就被送进国子监了。只有我自己清楚,写八股文还是不行。”虞育德说:“我也不喜欢写八股文。”武书说:“所以我就不拿八股文来请教老师了。我平日考的诗赋,还有写的《古文易解》和其他杂说,已经整理好了拿来请老师指点。”虞育德夸赞道:“这就足以看出年兄的才华了,实在令人佩服。要是有诗赋古文就更好了,以后我一定仔细拜读。你母亲的节孝事迹有没有得到表彰呢?”

武书面露愧疚的说:“我母亲的事迹是符合表彰标准的,只是我家里穷,实在拿不出打点衙门的钱,所以就拖到现在了,我实在有罪。”虞育德说:“这事怎么能拖呢?”随即就让人拿来笔砚,对武书说:“年兄,你现在就写一份呈子的概要。”接着又把书办叫来,吩咐道:“武相公母亲节孝的事,你赶紧办好,然后准备好文书向上申报,相关的打点费用,都从我这里出。”书办领命而去。武书连忙向虞育德叩谢,其他人也纷纷替武书道谢,之后便告辞离开了,虞育德把众人送走后才回到房中。

第二天,虞育德就去玄武湖拜访庄绍光,可惜庄绍光没有见他。虞育德又转道去河房拜访杜少卿,这次顺利见到了人。两人聊天时,说起从前杜家的殿元公在常熟的时候,曾收虞育德的祖父为学生。殿元公是杜少卿的曾祖父,这么一算,杜少卿得称虞育德为世叔。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了不少过去的事儿。虞育德又提到自己一直仰慕庄绍光,可惜今天没缘分,没能见上一面。杜少卿说:“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我去和他说说。”虞育德这才告辞离开。

第二天,杜少卿就跑到玄武湖找到庄绍光,问他:“昨天虞博士来拜访,先生怎么不见他呢?”庄绍光笑着解释说:“我向来不喜欢和官场的人来往,他虽然官职不高,但我也懒得见。”杜少卿赶忙说:“这人可和一般当官的不一样,既没有学官的迂腐气,也没有进士的傲气。他为人淡泊名利,往大了说能和伯夷、柳下惠相比,往小了说也是陶渊明那样的人物,您见了他就知道了。”庄绍光听杜少卿这么一讲,便去回拜虞育德。两人一见面,就觉得特别投缘,像认识多年的老友一样。虞育德喜欢庄绍光的闲适自在,庄绍光欣赏虞育德的质朴高雅,两人从此就成了生死之交。

又过了半年,虞育德打算给儿子虞感祁办婚事。儿子的未婚妻是祁太公的孙女,祁太公的儿子以前还是虞育德的学生,这下两家就是亲上加亲,也算是虞育德报答祁太公当年对自己的关照之情了。祁家把女儿送到虞育德的官署完婚,还陪嫁了一个丫头过来。从这以后,虞育德的夫人总算是有个使唤的人了。婚礼结束后,虞育德就把这个陪嫁丫头许配给了姓严的管家。严管家拿来十两银子,说是丫头的身价钱。虞育德却说:“你成亲也得准备些床帐、衣服。这十两银子就当是我给你的,你拿去置办东西吧。”严管家听了,连忙磕头道谢,欢喜地下去准备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第二年农历二月。虞育德去年到任后亲手栽种的一棵红梅树,如今已经开出了几朵花。虞育德看着盛开的梅花,心里特别高兴,便让家人准备了一桌酒菜,把杜少卿请来,两人在梅花树下坐着聊天。虞育德说:“少卿啊,春天已经来了,也不知道江边那大片的梅花现在开得怎么样。不如找个时间,咱俩带上酒菜去看看。”杜少卿连忙回应说:“我也正有这个想法,还想着约您和庄绍光兄一起痛痛快快玩上一整天呢。”

两人正说着,又走进来了两个人。这两人就住在国子监门口,一个叫储信,一个叫伊昭,他们都是和虞育德认识多年的人。虞育德见他们进来,就赶紧起身行礼,随后就安排他们坐下。储信和伊昭也很客气,没敢坐在杜少卿的上首。等大家都坐下后,酒菜也摆上了桌,众人喝了几杯酒后,储信就开口说:“这刚开春,老师您不如办个生日宴,再收些贺礼,这样也能宽裕地度过这个春天了。”伊昭也跟着说:“老师要是同意,我马上就去发请帖通知大家。”虞育德听后赶忙拒绝说:“我的生日在八月,现在怎么能办呢?”伊昭却是不死心,他继续说:“这有什么关系,二月办一次,八月还能再办一次。”虞育德哭笑不得的说:“哪有这样的道理,这简直就是胡闹!二位别再说了,喝酒喝酒。”杜少卿听了也忍不住笑了。

接着,虞育德就对杜少卿说:“少卿啊,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商量。之前中山王府的人说,他们府上有个烈女,想请我写一篇碑文,还送了八十两银子,外加绸缎礼品。我想把这事儿转交给你,你就拿这银子当赏花喝酒的经费吧。”杜少卿却很纳闷的说:“这碑文您肯定能写,为什么还要交给我呢?”虞育德笑着说:“我的文采哪比得上你,你就别推辞了,好好写一篇吧。”说着,就从袖子里拿出一份烈女事迹的概要递给杜少卿,又让家人把那两封银子交给杜少卿的仆人带回去。

家人刚把银子拿出去,又进来禀报说:“汤相公来了。”虞育德说:“快请他到这儿来坐。”等家人把银子交给杜家仆人离开后,虞育德就向杜少卿解释道:“这个汤相公是我的表侄。我来南京的时候,把几间房子交给他住着,他这次来就是来看看我。”

两人正说着,汤相公已经走进了屋里,作了个揖便坐下了。闲聊了一会儿后,汤相公突然说:“表叔,您那几间房子,我因为这半年手头紧没钱用,就拆了卖掉了。”虞育德听了,语气平和地说:“我理解你,今年生意不好,家里也要过日子,实在没办法才卖的,可你大老远跑来告诉我这事干啥呢?”汤相公接着说:“我把房子拆了,现在没地方住,所以来跟表叔商量,想借点银子去租几间屋子住。”虞育德点点头,说:“也是,房子卖了确实没地儿住,我这儿刚好还有三四十两银子,明天你拿去租几间屋子住吧。”汤相公听了,便不再多说什么。

杜少卿喝完酒后,就起身告辞走了。储信和伊昭还坐在那儿,虞育德就回来继续陪着他们。伊昭忍不住问:“老师,您和杜少卿是什么关系啊?”虞育德回答说:“我们两家是世交,他是个特别有才华的人。”伊昭撇撇嘴说:“学生我也不怕您不高兴,南京人都知道,杜少卿以前家里有钱,现在把钱败光了,躲在南京,就爱骗人钱,品行可差了!”虞育德反问:“他怎么品行差了?”伊昭说:“他经常和老婆一起去酒馆喝酒,大家都笑话他!”虞育德却是不以为然:“这正是他潇洒文雅的地方,一般人哪能懂!”储信又说:“这事儿就算了,不过老师以后要是有能赚钱的写诗文的活儿,可别找他。他又不参加科举考试,写出来的东西也好不到哪儿去,可别坏了您的名声。咱们国子监里有不少会考试的人,您找他们写,不仅不要钱,写得还不错。”虞育德严肃地说:“话不能这么说。杜少卿的才华大家都知道,他写的诗文没人不服。平常别人找我请他写诗文,我都跟着沾光。就说今天这事儿吧,人家给了一百两银子,我还能留下二十两给我表侄呢。”储信和伊昭听了,没话可说,只好告辞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应天府送来了一个犯了赌博罪的监生,让虞育德负责收管。门斗和衙役把监生看守在门房里,然后进来请示:“老爷,把他锁哪儿?”虞育德说:“先请他进来吧。”这个监生姓端,是个乡下人,一进来就哭哭啼啼,然后双膝跪地,就开始哭诉自己被冤枉了。虞育德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随后就把他留在书房里,每天和他一起吃饭,还拿出行李给他睡觉。第二天,虞育德就到应天府尹那儿,替这位监生辩白清楚,证明他是被冤枉的,请求把人给放了。监生对此那是感激涕零,还说:“老师的大恩大德,我就算粉身碎骨也报答不完!”虞育德摆摆手说:“这有什么,你既然是被冤枉的,我本就该替你申冤。”监生又说:“申冤是老师的大恩,可我刚被送来时,心里特别害怕,也不知道老师会怎么处置我,那些衙役会不会敲诈我,又会把我关到哪儿吃苦。没想到老师把我当贵客招待,我哪儿是来受管制的,简直是来享福了两天!老师的这份恩情,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虞育德说:“你打了这么久的官司,赶紧回家看看吧,别再说这些客气话了。”监生这才拜别离去。

又过了几天,有人递进来一张大红的联名拜帖,上面写着:“晚生迟均、马静、季萑、蘧来旬;门生武书、余夔;世侄杜仪同顿首拜”。虞育德一看,心里纳闷:“这是出了什么事?”于是就赶忙出去见这些人。

至于这几人来找虞育德有什么事呢?我们下回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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