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事变（2/2）

2016年8月30日。

傍晚的风裹挟着山雨的潮气，在山顶盘旋。原本湛蓝的天空像是被墨汁泼过，顷刻间乌云密布，铅灰色的云团低低压在山头，将那间孤零零的小木屋衬得格外渺小。

徐梦站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结着水汽的玻璃。窗外的树影在狂风中扭曲，雷声滚滚而来，像有无数面鼓在云层里擂动，震得窗棂嗡嗡作响，也让她的心一点点揪紧。

“师父他……还没回来吗？”听到院门“吱呀”作响，她急忙回头，却只看到徐引一个人走进来，身上沾着些被风吹起的草屑。

徐引摇摇头，眉宇间带着几分焦虑：“我沿着后山的巡逻路线找了一圈，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他不是说只是在附近看看吗？难道……”徐梦说着就站起身，手已经按在了门把上，眼里满是担忧。

徐引见状急忙拉住她的手腕，语气带着坚定：“别出去！你忘了师父临走前说的？不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准踏出院子半步！”

“可是……”窗外又是一声炸雷，震得桌上的水杯都晃了晃。徐梦看着徐引紧绷的侧脸，终究还是松开了手，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

“再等等吧。”徐引叹了口气，转身想去关门，身后却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他猛地回头，只见曲青的身影出现在暮色里，被风吹得有些摇晃。

“师父！”徐梦惊喜地叫出声，悬着的心刚要落下，看清曲青的样子时，声音却戛然而止。他那件平日里总爱穿的白长衫上，溅满了暗红的血迹，有些已经干涸发黑，有些还在顺着衣摆往下滴。

曲青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摆摆手笑了笑，声音带着点疲惫的沙哑：“别担心，不是我的血。”

“师父……”徐引上前一步，目光紧紧盯着他袖口的血迹，那里的布料已经被浸透。

“遇到点小麻烦，处理完了。”曲青脱下满是血迹的外套，随手搭在门后的挂钩上，露出里面深色的短打。他看向徐引，又转头望向徐梦，发现两个孩子都用同样担忧的眼神望着自己，像两只警惕的小兽。

“唉……你们两个啊。”曲青无奈地摇摇头，转身走进客厅，示意他们坐下，“这段时间，暗元素失控者的动作越来越频繁了。前几天收到消息，以前猎户座的战友，已经接连遇害。我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弄到的情报，连我们藏在这深山里的位置，恐怕也快要保不住了。”

“所以……”徐引的声音有些发紧。

“我刚刚下山时，遇到一群自称登山爱好者的人。”曲青的指尖在桌面轻轻敲击着，“他们说迷路了想借宿，可身上的登山靴连点泥都没沾，手里的‘登山杖’沉甸甸的，分明是改装过的武器。我没猜错，正是暗元素失控者的探子。”

“那师父把他们都解决了，不就没人会泄露这里了吗？”徐引问道，握紧了拳头。

曲青抬眼看向他，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我派你去后山打猎，要是你过了时辰还没回来，我会放心吗？”他顿了顿，语气沉了下来，“他们敢单独行动，背后一定有后援。我们没时间耗了，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现在就走吗？”徐梦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她舍不得这个住了六年的家，墙角还堆着她和哥哥采来的野花标本。

曲青摇了摇头：“我不确定附近是不是还有其他暗探。明天我再去山下探探，要是到了晚上我还没回来……”他看着两个孩子，一字一句道，“你们就自己先走，不用等我，我会想办法跟上。”

徐引和徐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愿。屋子里只剩下窗外的风雨声，没人说话。

“徐引，你过来。”曲青忽然站起身，解下腰间那副陪伴多年的绯色刀鞘。刀鞘是用某种泛着柔光的特殊材料制成，长度快赶上徐引的胸膛，上面布满简洁的绯色条纹，边缘点缀着几片粉色樱花纹，在昏黄的油灯下泛着温润的光。

“这刀鞘是徐林当年交给我的，”曲青的声音里带着怀念，将刀鞘郑重地递到徐引面前，“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徐引小心翼翼地接过，入手竟比想象中轻得多，刀鞘表面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像是有生命般微微震颤。

“徐引，”曲青的表情从未有过的严肃，眼神里映着灯火，“拿着它，去开辟属于你的未来。”

徐引看着他眼里的期许，又看了看手中的刀鞘，用力点了点头：“明白。”

窗外的雷声渐渐远了，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屋顶，像是在为这突如其来的离别，敲打着沉闷的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