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远山有烛8（2/2）

身旁的空气仿佛水纹般波动了一下，一抹殷红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显现。冷烛依旧穿着那身嫁衣，但周身的气息收敛到了极致，若非亲眼所见，几乎感知不到她的存在。她看了看远山，目光掠过她身上的行囊和佩剑，淡淡点评道：“速度尚可。”

远山没理会她这算不上称赞的称赞，直接问道：“方向？”

冷烛抬手指向西南方，那里群山叠嶂，云雾缭绕，远远望去便给人一种沉滞压抑之感。“那边。感应虽微弱，但方向不会错。”

“走。”远山毫不迟疑，运起身法，朝着西南方疾行而去。冷烛的身影则如同没有重量般，飘忽在她身侧，红衣在林木间穿梭，宛若鬼魅。

两人一明一暗，一阳一阴，在这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中急速穿行。远山能感觉到，越是往西南方向，空气中的灵气便越发稀薄、滞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隐隐的、令人心烦意乱的阴沉之感。草木的长势也渐渐变得怪异，枝叶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墨绿色，甚至有些地方出现了大片枯萎的迹象。

途中，她们遇到了一些被煞气侵蚀、变得狂躁凶戾的低等精怪，远山出手利落地将其解决，剑光过处，带着纯正的阳和之气，净化着那些被污染的魂魄。冷烛始终冷眼旁观，只在远山处理完，气息微喘时，才不咸不淡地说一句：“修为确实差了些。”

远山懒得与她争辩，只是默默调息。她知道，这仅仅是开始，越靠近万骸渊，遇到的麻烦只会越多，越棘手。

数日后，她们抵达了一片更加荒凉的山域。这里的天空仿佛永远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雾气，阳光难以透入。脚下的土地呈现出一种暗红色，如同被鲜血浸泡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臭和硫磺气味，令人作呕。奇形怪状的黑色岩石裸露在地表，如同巨兽的骸骨。

“快到了。”冷烛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这里的煞气已经相当浓郁，普通生灵根本无法在此存活。”

正说着，前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伴随着低沉的、如同野兽般的咆哮。只见十几只形态扭曲、浑身覆盖着黑色粘液、眼睛散发着红光的怪物，从乱石堆后爬了出来，它们嗅到了生人的气息，如同饿狼般扑向远山。

这些并非精怪，而是被此地浓郁煞气扭曲催化产生的“秽物”，没有灵智，只有吞噬的本能，物理攻击对它们效果甚微。

远山面色一肃，正要催动雷法，却见身旁红影一闪。

冷烛已然出手。她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袖袍轻轻一拂，一股肉眼可见的黑色寒气如同潮水般涌出，瞬间将那十几只秽物笼罩。没有惨叫，没有挣扎，那些秽物在被寒气触及的刹那，动作便彻底僵住，随后如同风化的沙雕般，寸寸碎裂，化为齑粉，连那黑色的粘液都未能留下。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透着一种极致的冰冷与死寂。

远山握着剑柄的手微微紧了紧。这就是冷烛的力量，属于万骸渊本源的力量，霸道，诡异，充满毁灭性。

冷烛收回手，看也没看那些消散的秽物，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粒尘埃。她转头看向远山，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越往里，这种东西只会越多，越强。你那些正大光明的道法，在这里，效率太低。”

她的话语依旧带着刺，但远山却从中听出了一丝……提醒？

远山沉默片刻，收剑入鞘：“我明白了。”在这种环境下，确实需要改变策略。她开始有意识地调动体内那属于青玄的、更为幽深精纯的灵力，尝试着模拟出与周围煞气相近的波动，以隐匿自身气息，同时也在观察、学习冷烛运用力量的方式——那并非简单的释放煞气，而是一种更精妙的、对阴属性能量的掌控。

冷烛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并未阻止，只是在她模拟出错，引动周围煞气轻微躁动时，会屈指弹出一缕极细的阴风，帮她抚平紊乱。

两人便在这诡异而危险的环境中，以一种奇特的方式，继续向着那片被称作“万骸渊”的绝地深处行进。目标一致，前路未卜，彼此的关系，在沉默与必要的协作中，悄然发生着连她们自己都未曾完全明了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