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绝境逢香计(1/2)
第六十六章绝境逢香计
钦差行辕的偏厅内,炭火盆烧得正旺,却驱不散赵五心头那刺骨的寒意。元载带来的消息如同两道冰锥,狠狠刺入他紧绷的神经。
慕容部来信,萨琳娜商队遇袭,人货两失!
这意味着什么?是安禄山史思明叛军的报复?还是朝中有人要斩断他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将他彻底困死在这潼关棋局之中?元载特意告知,是示警?是施压?还是…别有所图?
赵五强迫自己冷静,大脑飞速运转。元载最后手指点在那三瓣梅花标记的一页,暗示着什么?是提醒他注意这个线索?还是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他重新低下头,目光死死盯住账册,但眼前的墨字却仿佛扭曲起来,化作无数狰狞的暗流,要将他吞噬。
时间在压抑的沉默中流逝。窗外天色渐暗,有仆役进来添了灯油,又无声退下。那两个一直埋头抄录的书吏也终于停笔,揉了揉酸涩的手腕,被杜御史派人唤去用饭。偏厅内,暂时只剩下赵五一人。
寂静,反而更令人心慌。
就在这时,那阵清冷孤傲的“雪中春信”香,再次若有若无地飘了进来!
这一次,香气并非来自窗外,而是来自…厅内一侧的屏风之后!
赵五的心脏猛地收缩!苏琬琬竟然还在行辕内?而且就在这附近?!
他屏住呼吸,全身感官提升到极致。屏风后传来极其细微的纸张摩挲挲声,以及…一声几不可闻的、压抑的轻咳。
是苏琬琬!她似乎身体不适?她为何滞留在此?是被迫?还是…
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脑海。他必须冒险一试!
他猛地站起身,故意碰翻了案几上的笔洗,清水和墨汁顿时泼洒出来,染污了小片地面和账册。
“哎呀!”他发出一声恰到好处的低呼,显得惊慌失措。
门外守卫立刻探头进来,厉声喝道:“何事喧哗?!”
“官爷恕罪!小人…小人不慎打翻了笔洗,污了账册…”赵五连忙躬身,一脸惶恐。
守卫皱眉,不耐烦地挥挥手:“手脚麻利点!赶紧收拾干净!若是损了证物,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是,是!”赵五连声应着,手忙脚乱地擦拭案几和地面,目光却飞快地扫过四周。他需要纸,大量的纸,来吸干墨水。
他的目光“恰好”落在屏风旁的一个小几上,那里放着几叠似乎是废弃草稿的宣纸。
“官爷,可否容小人用那些废纸…”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守卫瞥了一眼,没好气道:“速去速取!莫要耽搁!”
“谢官爷!”赵五如蒙大赦,快步走到屏风旁的小几前,伸手去拿那叠宣纸。就在他手指触碰到纸张的瞬间,他极其迅速地将袖中暗藏的一枚极小、极薄的玉扣——那是柳蓁蓁生前常佩戴的一枚耳坠,他一直贴身收藏——悄无声息地塞入了那叠废纸的最下层。
同时,他的指尖触碰到最上面一张废纸的背面,那里似乎有新鲜的、略显潦草的墨迹,像是有人刚刚匆匆写就又被揉弃。凭借指尖的触感,他瞬间辨认出几个断续的字形:“…父危…速离…李…”。
是苏琬琬的字!她在示警!她父亲苏瞻有危险?她让自己速离?李…是指李辅国?!
就在他心神剧震之际,屏风后那清冷的香气似乎浓郁了一瞬,随即又迅速淡去。他感到一道极快的、担忧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旋即消失。
他不敢停留,迅速抱起那叠废纸,返回案几,假装用力擦拭墨渍,心脏却在胸腔中狂跳不止。
苏琬琬果然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她冒险用这种方式向他传递信息!苏瞻危矣?李辅国要下手了?她让自己速离潼关?!
可是,如何能离?赵江月还在元载掌控之中,自身也深陷囹圄囹圄,外面还有萨琳娜、慕容芷部族生死未卜…
守卫见他收拾得差不多,催促道:“快点!收拾好了就继续核对!杜御史快回来了!”
赵五连忙应声,将湿透的废纸团起,扔到角落,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重新坐回案前。他的手微微颤抖,不得不紧紧握住拳,才能勉强稳住。
必须冷静!必须从这绝境中,找到一线生机!苏琬琬的示警,元载的暗示,崔器的逼迫…这一切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破局的关键,或许就在那三瓣梅花标记,以及…元载那难以捉摸的态度上。
他再次翻开那本带有标记的账册,目光死死盯住那个诡异的图案。这到底是什么?是高力士余党的暗号?还是某个秘密组织的标识?元载点明它,是想借他之手揭开什么?还是想利用这个线索,达成某种交易?
就在他苦思冥想之际,偏厅的门被猛地推开。杜御史一脸寒霜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缇骑。
杜御史的目光冷冷扫过赵五,最后落在那本被墨汁微微染污的账册上,眉头顿时拧紧。
“赵安!”他厉声喝道。
“小人在。”赵五连忙起身。
“你核验的如何了?可有何‘新’的发现?”杜御史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讥讽和审问的意味。
赵五心中警铃大作,知道最后的摊牌时刻恐怕要到了。他深吸一口气,垂下眼睑,恭声道:“回御史,小人正在全力核校,目前…目前发现几处往年陈粮结转数目与仓廪廪实际容量似有出入,还有几笔…”
“够了!”杜御史不耐烦地打断他,猛地一拍案几,“本官没空听你这些鸡毛蒜皮!崔中丞有令,着你即刻携所有标注疑点之账册,前往正堂回话!”
去正堂?见崔器?!赵五的心瞬间沉到谷底。这绝非好事!
“是…”他低声应道,手脚冰凉地开始收拾那几本最重要的账册,包括那本带有梅花标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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