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〇) 烛雨定谋:密报藏锋驯棋子,轻衣赴约探风流(2/2)
黄蓉没让他起来,只端起案上的茶杯,慢悠悠地啜了一口,茶水早已凉透,像她此刻的语气:“绝无此意?那你方才在瓦肆外,攥着食盒的手都要捏碎了,是在琢磨什么?又或是觉得,陪我睡过几次,就能管我夜里去见谁、做什么了?”
这话戳中了霍都的心思,他身子猛地一震,连辩解都变得语无伦次:“属下……属下只是担心姑娘安危,那男人看着就不是善类,属下怕姑娘吃亏……”
“我吃不吃亏,还轮不到你操心。”黄蓉打断他,将茶杯重重搁在案上,“你该操心的,是尹克西和潇湘子什么时候到,是蒙古军的运粮队有没有异动,不是我的私事。你要记清楚,你是我的棋子,不是我的管家,更不是能管我行踪的人。”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霍都紧绷的后背,语气里的警告更重了些:“这一个多月的温存,是你替我办事的赏,不是让你滋生妄念的由头。往后,把你那些心思收干净,好好办差——办得好,赏自然少不了;办得不好,或是再敢管我的事,别说温存,你能不能活着离开利州,都难说得很。”
话落,见霍都身子抖得更厉害,额头抵着青砖不敢抬,黄蓉语气又缓了几分,算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惶恐,我向来赏罚分明。对了,先前给你的清蕴丹和凝气丸,吃完了没有?”
霍都一愣,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起丹药的事,连忙抬头,眼里还带着未散的慌乱,却多了几分诧异:“回……回姑娘,清蕴丹还剩两颗,凝气丸已经吃完了。”
黄蓉点点头,伸手从怀中摸出两个小巧的瓷瓶,瓶身刻着细碎的云纹,还带着她身上的暖香。她俯身弯腰,朝着半跪在地的霍都递去——衣襟领口随之一坠,松垮的领口下,雪白的乳房若隐若现,弧度饱满,恰好落在霍都抬眼的视线里。霍都瞳孔猛地一缩,呼吸瞬间滞住,连忙慌忙低头,连耳根都红透了,不敢再看半分,指尖却控制不住地发颤。
黄蓉似是浑然不觉,依旧将瓷瓶亲手塞进他怀里,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他的衣襟,让霍都浑身一僵,连大气都不敢喘。“先前你练那几日密宗邪术,伤了经脉,我特意让人配了清蕴丹给你调理,看你如今的模样,经脉该是大好的差不多了。”黄蓉的声音放软,没了方才的冷厉,“这瓶清蕴丹你接着吃,再吃几日就可以停了,免得补得太过反而伤了气;另一瓶是凝气丸,对你练功有助力,还能帮你稳住气息,你可以再吃几日,后续不够了再跟我说。”
霍都捧着瓷瓶,指尖能感受到瓷瓶的暖意,还有方才那一眼的冲击,心里又慌又乱,连因训斥而起的寒意都被冲得七零八落,连忙磕头谢恩,声音都带着点发紧:“属下谢姑娘体恤!属下定好好调理身子,更会专心办差,绝不负姑娘所托!”
“起来吧,别在这儿跪着了,地上凉。”黄蓉往后退了一步,直起身,领口也随之归位,重新坐回案前,语气又恢复了平日的平淡,“赶紧去办差,尹克西和潇湘子的动向,还有运粮队的事,有消息第一时间报给我。”
霍都连忙应声,撑着地面慢慢起身,小心翼翼地将瓷瓶收好,生怕碰坏了,也不敢再抬眼多看黄蓉,只躬身往后退了两步,才转身轻手轻脚地拉开门,快步消失在雨幕里,关门时连半点声响都没敢弄出来。
刚踏出别院门槛,霍都才发觉下腹一阵燥热,竟不受控地起了反应,让他脚步猛地顿住,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他慌忙往巷口暗处躲了躲,警惕地扫了眼四周,确认没人注意,才小心翼翼从怀中摸出刚得的凝气丸瓷瓶,倒出一颗塞进嘴里。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气息顺着喉咙往下走,很快便压下了那股燥热,将一眼引动的精气慢慢化开,凝成温顺的元气,散入经脉之中。霍都这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衣襟,压下心头残存的慌乱,快步朝着蒙古在利州细作窝点的方向走去——眼下,还是办差要紧,绝不能再因姑娘的事,乱了心神。
屋内重新静了下来,只剩烛火“噼啪”燃着,偶尔有火星溅起,落在烛台上,很快便灭了。黄蓉起身走到门后,摸了摸木架上的蓑衣——方才淋的雨还没全干,带着点湿冷的潮气。她没再穿,只转身从衣柜里翻出一件深青色的短打,换去了身上沾着泥点的水绿色衣衫,又对着铜镜理了理鬓发,指尖在唇角轻轻勾了勾,添了几分自在的媚态。
她走到案前,拿起最后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清甜的味道压过了方才对霍都的冷厉,心里重新盘算起来:霍都那边应该不敢再乱琢磨,尹克西和潇湘子没个三两日到不了,三关又稳得很,今夜倒是真能安心赴约。
窗外的雨彻底停了,零星的雨丝也没了,夜空里仍飘着雨雾,将月光遮得严严实实。黄蓉吹灭案上的烛火,屋内瞬间陷入昏暗,她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轻轻拉开院门,脚步放得极轻,没惊动院外守着的暗卫,径直朝着城西悦来客栈的方向走去。
青石板路上的积水还没干,踩上去“吱呀”作响,偶尔能看见几只晚归的虫儿,从路边的草丛里爬过。黄蓉走着,心里忽然想起方才霍都的话——秦爷看着不是善类。她唇角弯了弯,眼里满是玩味:善类又如何,不是善类又如何?如今她有吕文德给的底气,又没了“郭夫人”的束缚,哪怕秦爷是“巨阳神”,她也未必会吃亏,反倒要好好看看,这“擎天木”,到底比吕文德差了多少。
城西的方向,已能看见悦来客栈的灯火,暖黄的光透过窗纸映出来,在雨雾里显得格外暧昧。黄蓉加快了脚步,纤手攥紧了掌中的布包,里面预备了一些简单的物事——不是怕,只是留个后手,毕竟,她向来不是会让自己陷入被动的人。
离客栈越来越近,她仿佛已经能听见秦爷的笑声,还有那带着露骨暗示的话语。黄蓉深吸一口气,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三更的约,她没迟到,接下来,该看看这场“品鉴”,到底会有多少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