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鳌拜的“钱途”:从官田到牧场,把朝廷产业全变成摇钱树(2/2)
吴三贵眼睛一亮:“真的?那太好了!我早就不想管这破牧场了,天天担惊受怕的。”
钱紧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心里又惊又气——原来鳌拜查牧场,不是为了给国库追银子,是为了把牧场变成自己的私产!官办牧场承包给亲信,每年能收多少银子?他赶紧拿出算盘算起来:牧场有十万亩地,养一万头牛,一万只羊,每年卖牛羊能赚五万两,租给牧民放羊,每亩能收一两银子,又是十万两,加起来就是十五万两,除去给吴三贵的一千两,鳌拜每年能赚十四万九千两!
第二天,图尔格让钱紧写一份“牧场改革方案”,把“承包”说成是“提高效率”,还说能为国库节省开支。钱紧拿着笔,手都在抖——这哪里是改革,分明是把官产变成私产,可他又不能不写,图尔格的刀就挂在他腰上,他要是敢不写,说不定就跟那些冻死的牛羊一样,扔在牧场里没人管。
等方案写好,鳌拜看了很满意,对钱紧说:“不错,会办事。以后这牧场的账,就交给你管,每年的收益,你给我算清楚,一分都不能少。”
钱紧点点头,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他想起小时候在户部当学徒,师傅教他“账要算实,心要放正”,可现在,他算的都是假账,心也越来越歪。他不知道这样下去,自己会不会变成第二个鳌拜,或者被鳌拜当成没用的算盘,随手扔掉。
没过多久,康熙收到了牧场改革的方案,觉得“提高效率”是好事,就准了。鳌拜的亲信顺利承包了牧场,而国库不仅没收到银子,反而因为“节省开支”,每年还要给牧场拨五千两银子——这五千两自然也进了鳌拜的腰包。
钱紧去牧场对账的时候,看见牧民们在草原上哭,他们原来在牧场放羊不用交钱,现在要交租子,交不起的就被赶出去,只能在草原上流浪。有个老牧民拉着钱紧的手,哭着说:“先生,这草原是朝廷的,怎么就变成私人的了?我们没了草原,怎么活啊?”
钱紧别过脸,不敢看老牧民的眼睛,只能说:“这是上面的意思,我也没办法。”
他知道,这不是上面的意思,是鳌拜的意思。鳌拜眼里只有银子,没有草原,没有牧民,更没有朝廷。他就像一头饿狼,盯着朝廷的每一块肉,不管是土地、盐引,还是牧场,只要能变成银子,他就会扑上去咬一口。
而钱紧,就是这头饿狼嘴里的牙,帮他咬碎每一块肉,却也随时可能被他咬断。
牧场的账还没理清楚,京城的风向突然变了——鳌拜和辅政大臣苏克萨哈的矛盾彻底摆上了台面,鳌拜要动手了,第一个差事就是让钱紧去抄苏克萨哈的家。
康熙八年,鳌拜给苏克萨哈安了个“谋逆”的罪名,上奏康熙要抄他的家。康熙虽有疑虑,却也拗不过权倾朝野的鳌拜,只能准了。抄家的差事,鳌拜特意点名让钱紧去,理由是“钱紧会算账,不会漏了一分一毫”。
鳌拜对他说:“苏克萨哈家里有多少财产,你给我算清楚,金银、田宅、奴仆,一样都不能漏。特别是他藏起来的那些古玩字画,都是值钱的东西,你要是看走眼了,我唯你是问。”
钱紧心里清楚,苏克萨哈根本不是谋逆,是鳌拜想借抄家夺他的财产。他跟着兵丁去苏克萨哈府里,刚进门就看见苏克萨哈的家人跪在地上哭,苏克萨哈被绑在柱子上,头发散乱,却还是瞪着眼睛,对鳌拜的亲信说:“鳌拜这个奸贼,我就是死,也要在皇上面前告他一状!”
钱紧不敢看苏克萨哈的眼睛,赶紧拿出账本,开始清点财产。苏克萨哈府里的财产确实不少:金银一万两,田宅十处,奴仆五十人,还有不少古玩字画。可钱紧在清点的时候,发现了一个账本,上面记录着苏克萨哈在漕运码头的投资——苏克萨哈拿出五千两银子,修了两个码头,让漕船能更快地卸货,每年能为朝廷节省两万两漕运费,还能让百姓买到更便宜的粮食。
钱紧心里一动——这五千两是合法投资,要是抄了,码头没人管,漕运又会变慢,百姓又要多花银子买粮食。他赶紧拿着账本去找鳌拜,想求鳌拜留下这两个码头。
可鳌拜听完,却冷笑一声:“苏克萨哈修码头,是为了拉拢漕运的人,想跟我作对!他的东西,不管是合法的还是非法的,都得抄了!你要是敢留一点,就跟他一起死!”
钱紧吓得赶紧跪下,把账本递上去。鳌拜接过账本,撕得粉碎,扔在他脸上:“给我好好抄,别再想这些没用的!”
钱紧从地上爬起来,脸上全是碎纸,心里却凉透了。他知道,在鳌拜眼里,没有“合法”和“非法”,只有“我的”和“不是我的”——只要是苏克萨哈的东西,不管是好是坏,都得变成他的。
抄家抄了三天三夜,钱紧把所有财产都列在清单上,交给鳌拜。鳌拜看着清单,满意地点点头:“不错,这么多财产,够我府里用好几年了。对了,苏克萨哈的那些奴仆,你挑几个会算账的,送到我府里来,以后帮我管账。”
钱紧赶紧点头,心里却在想:这些奴仆要是跟他一样,帮鳌拜算账,会不会也变成他这样,明知是错的,却还是要做?
可他没空想这些,因为苏克萨哈的事还没结束。鳌拜杀了苏克萨哈之后,又开始查跟苏克萨哈有关系的官员,只要跟苏克萨哈说过话的,都要被抄家。钱紧跟着兵丁去查一个叫王士祯的官员,王士祯是个清官,家里只有几间破房子,几本书,根本没什么财产。
钱紧看着王士祯的老母亲坐在地上哭,心里实在不忍,就对兵丁说:“这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咱们走吧。”
可兵丁却不同意:“鳌中堂说了,就算搜不出银子,也要把他家的东西都搬走,不能让他好过!”
钱紧没办法,只能看着兵丁把王士祯家里的书、桌子、椅子都搬走。王士祯站在一旁,气得浑身发抖,对钱紧说:“钱先生,你也是读书人,怎么能帮鳌拜这种奸贼做事?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钱紧的脸一下子红了,想说“我也是没办法”,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这是上面的意思,我也没办法”。
他知道,王士祯说的对,他帮鳌拜做事,就是助纣为虐。可他又能怎么办呢?老娘还在等他买药,他要是敢反抗,老娘就没救了。他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等赚够了钱,就带着老娘离开京城,再也不跟鳌拜打交道了。
可他没想到,他等不到那一天了。
钱紧还在盘算着何时能脱身,一场天大的变故突然降临——康熙八年五月,皇帝在南书房设伏,亲手擒住了鳌拜。
鳌拜被擒的消息传到钱紧耳朵里时,他正在鳌拜府里对账,手里的算盘“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珠子撒了一地。
他知道,他的好日子到头了。鳌拜倒了,他这个帮鳌拜算账的,肯定也跑不了。他赶紧收拾东西,想带着老娘逃跑,可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一队御林军站在那里,为首的侍卫说:“钱紧,皇上有旨,让你去南书房问话。”
钱紧吓得腿都软了,只能跟着侍卫去南书房。康熙坐在龙椅上,看着他,问:“钱紧,鳌拜的财产,都是你算的账?”
钱紧赶紧跪下,头都不敢抬:“回皇上,是……是臣算的。”
“那你说说,鳌拜有多少财产?他是怎么搞到这些财产的?”康熙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股威严。
钱紧不敢隐瞒,把鳌拜圈地、索贿、侵吞官产、抄家夺产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还把他偷偷保留的账本拿了出来——那是他之前抄苏克萨哈家时,偷偷藏起来的码头账本,还有鳌拜圈地、承包牧场的真实账目,他当时就想着,万一鳌拜倒了,这些账本能救他一命。
康熙看完账本,气得把账本扔在地上,对旁边的侍卫说:“好个鳌拜!竟然把朝廷的财产当成自己的!圈了这么多良田,侵吞了这么多银子,百姓都快被逼死了!”
钱紧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康熙却突然对他说:“钱紧,你虽然帮鳌拜算过账,但你能保留这些账本,说明你还有点良心。朕不杀你,但你得帮朕把鳌拜的财产清算清楚,还要帮朕把他造成的烂摊子收拾好——圈出去的地要还给百姓,承包的牧场要收归官办,漕运码头要重新修好,让百姓能过上好日子。”
钱紧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康熙,眼里满是不敢相信。他没想到康熙不仅不杀他,还让他帮忙收拾烂摊子。他赶紧磕头:“谢皇上恩典!臣一定尽力,帮皇上把事情办好!”
接下来的几个月,钱紧忙得脚不沾地。他跟着户部的官员去京畿周边,把鳌拜圈的地还给百姓,看着老农们重新回到自己的地里,哭着给康熙磕头,他心里终于好受了一点。他又去张家口外的牧场,把鳌拜的亲信赶走,重新招募牧人,看着牧场里的牛羊越来越多,他觉得自己终于做了件对的事。
可收拾烂摊子并不容易。鳌拜圈地的时候,把很多地契都毁了,百姓拿不出证据,只能看着地被别人占着;牧场被承包的几年里,很多草地都被过度放牧,变成了沙化地,要恢复得花好几年;漕运码头因为没人管,已经快塌了,修码头需要很多银子,国库又很紧张。
钱紧只能一点点地算,一点点地解决。他帮百姓找地契的证据,找不到的就按“老户”的名义把地还给他们;他让牧人先种牧草,再养牛羊,慢慢恢复草地;他从鳌拜的赃款里拿出一部分,修好了漕运码头,还让苏克萨哈的儿子负责管理码头,算是给苏克萨哈平反。
这天,钱紧去宫里复命,康熙看着他递上来的账本,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你把事情办得很好。现在京畿的百姓有地种了,牧场的牛羊也多了,漕运也顺畅了。你想要什么赏赐?”
钱紧却摇了摇头,说:“皇上,臣不要赏赐。臣以前帮鳌拜做事,害了很多百姓,现在能帮百姓做点事,已经很满足了。臣想请皇上恩准,让臣离开京城,去江南教百姓算账,让他们能自己算清楚账,不再被贪官欺负。”
康熙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好啊!你有这份心,朕准了。你去江南,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就给朕写信,朕帮你解决。”
钱紧谢过康熙,回到家,收拾好东西,带着老娘去了江南。在江南,他开了个小私塾,教百姓算账,还教他们怎么算田租、怎么算盐价、怎么保护自己的财产。百姓们都很尊敬他,叫他“钱先生”。
有一天,一个老农拿着账本来找他,说:“钱先生,您帮我看看,这地主收的租子是不是太多了?”钱紧接过账本,帮老农算了算,发现地主多收了两成租子,就教老农怎么跟地主讲道理,怎么用账本证明自己的收成。最后,地主只能把多收的租子还给老农。
老农感激地说:“钱先生,要是没有您,我这辈子都不知道自己被坑了。”
钱紧笑了笑,心里很踏实。他终于明白,算账不是为了帮贪官赚钱,是为了帮百姓保护自己的财产,是为了让天下的账都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想起鳌拜,想起那个把权力当成搞钱工具的权臣,最终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而他这个曾经帮鳌拜算账的小吏,却因为找回了初心,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夕阳下,钱紧看着私塾里的孩子们在学算盘,听着算盘珠子“噼里啪啦”的声音,觉得这声音比鳌拜府里的金银碰撞声,好听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