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突破记忆封锁寻线索（2/2）

“墨涵。”他突然开口，声音在万籁俱寂中显得格外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嗯？”她立刻放下期刊，倾身过去，目光柔和地笼罩着他。

“如果……如果我永远无法完全恢复，所有的记忆都残缺不全，如果我的身体和精神，再也无法承受一线的压力和风险，”他的声音里透出一种罕见的、近乎脆弱的不确定，这是他在巅峰时期绝不会显露的一面，“现在的我，连控制手指的稳定都做不到，连最简单的积木都无法掌控……还能……”还能肩负起什么责任？还能配得上怎样的未来？还能否……守护想要守护的人？他没有说出口，但宋墨涵从他的眼神深处，读懂了他未尽的言语和深藏的恐惧。

她没有立刻用空洞的安慰或鼓励打断他。而是沉默了几秒，仿佛在认真思考这个沉重的问题。然后，她站起身，走到床边，在他略显愕然的目光中，轻轻握住了他那只在白天失控、颤抖着按倒了代表精密结构的积木的右手。

“顾锦城，”她看着他的眼睛，床头灯柔和的光线在她清澈的眸子里洒下细碎而坚定的光点，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你看着我。”

他依言望去，视线被她眼中那不容置疑的真诚和力量牢牢锁住。

“你记住，我选择握住这只手，不是因为它曾经能在一千米外精准击毙敌人，也不是因为它能稳定操控最尖端的武器系统，完成那些不可思议的任务。”她的声音温柔，却带着千钧之力，一字一句，清晰地敲击在他的心扉上，“我握住它，是因为它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时，选择了握住我，寻求支撑；是因为它在感到无力时，指间依然蕴含着不肯放弃、想要重新握紧的力道；是因为它属于顾锦城——一个即使身处无边黑暗，意识被撕裂，灵魂被重创，也会凭借本能和意志，拼尽全力为战友、为使命、为身后的光明，去撕开一道裂缝，找寻哪怕一丝微弱火光的男人。”

她顿了顿，仿佛要确保每一个字都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你的价值，从不只在于你身处巅峰时的无所不能，更在于你跌落谷底、遍体鳞伤时，骨子里依然不肯熄灭、不肯屈服的灵魂之火。无论是作为昔日那个战功赫赫的‘兵王’顾锦城，还是作为此刻这个需要时间康复、需要与自己和解的顾锦城，你都是你，是完整而真实的你。而我，爱的是这个完整的你，是剥离了所有光环与负担后，最本质的你。”

“爱”这个字，她如此自然又无比郑重地说了出来，没有丝毫犹豫，如同最终敲响的战鼓，沉重而激昂地回荡在寂静的病房里，也重重地、清晰地敲在顾锦城冰封与动荡并存的心湖深处，激起滔天巨浪。

顾锦城浑身剧震，瞳孔骤然收缩，深处仿佛有星河流转，冰川崩裂，万物复苏。他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指骨，但那并非伤害，而是一种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绳索般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强烈反应。但他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力量可能伤到她，立刻放松了些许，却依旧固执地、不肯放开一丝一毫地紧握着。他猛地低下头，额头顶着两人紧密交握的手，肩膀无法抑制地微微颤动，仿佛有滚烫的熔岩在胸腔内奔涌，急需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

良久，他抬起头，眼底所有残存的迷茫、彷徨、自我怀疑的脆弱，都被一种更为深沉、更为坚定、如同经过千锤百炼后重新凝聚的合金般的光芒所取代。那是一种被全然接纳、被深刻理解、被无条件信任后，从灵魂深处重新燃起的、更加旺盛的生命火焰。

“我好像……想起了一点别的东西。”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充满了某种新生的、坚实的力量，不再是之前的虚无缥缈，“那个入口附近……除了激光，还有一种特殊的、带着铁锈和硝烟混合味道的苔藓，生长在背阴的岩石缝隙里，颜色很深……在更深处，需要侧身才能通过的狭窄区域，岩壁上有不规则的人工凿痕……不是很明显，像是很久以前仓促留下的，或者……某种标记？或许……”

他断断续续地、努力地描述着这些刚刚从记忆泥沼中浮现的、看似零碎无关的细节。在此刻，这些细节却如同散落在黑暗中的珍珠，被“爱”与“信任”这根最坚韧、最温暖的丝线，一一串联起来。宋墨涵眼中闪过亮光，立刻从旁边拿起专用的记录本和笔，飞速而准确地记下他吐出的每一个字，同时毫不犹豫地按下床头的紧急呼叫铃，通知林念初和陈子锋。

新的线索，在极端的情感催化与坚定的意志支撑下，再次从被层层封锁的记忆深渊底部，艰难而又顽强地破土而出。

窗外，月色清冷，俯瞰着沉睡的大地与潜伏的危机。但病房内，那双紧紧交握、仿佛要融为一体再不分彼此的手，和彼此眼中倒映的、毫无保留的信任、理解与爱意，却比任何外界的光芒都更加温暖，更加炽亮，足以驱散一切阴霾。这爱情，生于硝烟弥漫的战场边缘，淬于身心剧痛的创伤熔炉，在生死考验与信念坚守中，正绽放出超越极限、治愈灵魂的力量。他们的路还很长，挑战依旧严峻如山，但此刻，他们彼此拥有，灵魂相依，便是无坚不摧，便是新生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