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脱险(1/2)
那碗以毒攻毒的虎狼之药灌下,林知夏那早已模糊的意识,便彻底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与混沌之中。
而对于缀霞轩来说,这却是一个不眠之夜。
刘院判的诊断和那句“高热不退,便只能用猛药”的判词,像一道催命符,悬在了缀霞轩所有宫人的头顶。
“快!冰!还要更多的冰!”
“热水备着!主子若是发冷,立刻用热帕子!”
“冷帕子!额头上的帕子已经烫手了!快换!”
顾姑姑早已没了往日的沉稳,她红着眼眶,声音沙哑地指挥着殿内乱成一团的宫女们。含翠和鸣琴更是早已泪流满面,却不敢停下手中的活计,只能死死咬着唇,通红着双眼,一声不吭地机械般忙碌着,眼泪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断砸落在雪水盆中。
她们遵照太医的嘱咐,用最干净的细棉布,一次次浸入刚从殿外取来的、还带着冰碴的雪水中,再颤抖着敷上林知夏滚烫的额头、脖颈和手心。那冰冷的雪水一碰到她灼热的肌肤,便立刻升腾起一阵阵诡异的白雾,转瞬之间,帕子就变得温热。
整个寝殿,一半是刺骨的寒意,一半是灼人的高热。
林知夏就躺在这冰与火的交界处,人事不知。她的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即便是陷入了深度昏迷,那秀气的眉头也依旧紧紧地蹙着,仿佛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而在这片手忙脚乱的喧嚣中,唯有贺凌渊,如同一尊冰雕,静静地坐在床边。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龙目,一瞬不瞬地盯着床上那个生死不知的女子。他想起了自己父皇的后宫,虽也有争斗,却也从未见过这般甫一出手、便要置人于死地,甚至不惜搭上皇嗣性命(指宋嘉禾)的狠毒妇人。他盯着林知夏,回想起前不久冬狩的快乐日子。那个在马背上被他圈在怀中,兴奋得小脸通红的女子;那个在小溪边感叹“野趣”的女子;那个在御辇上与他斗嘴、下棋,甚至敢吐槽毛笔不好用的鲜活灵魂……
李德福和刘院判等人跪在不远处,连大气都不敢喘。
皇帝的沉默更让人感到恐惧。
他看着她,脑海中却在飞速地回放着方才那场荒唐的对质,以及慎刑司传来的、那漏洞百出的供词。
王五。
一个内务府花房的管事太监,竟敢在慎刑司的眼皮子底下自尽?
贺凌渊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不带半分笑意的弧度。这哪是自尽,这分明是……灭口!
一个死人,是无法再开口辩驳的。他那份看似“详尽”的供词,便成了板上钉钉的铁证。
好一个“一石二鸟”。
这个局,布得不可谓不精妙。无论是晚香居还是承乾宫,都与永和宫有过或明或暗的摩擦。王五的供词,将这两方势力都精准地拖下了水,无论最后查出是谁,另一方都难逃干系。
可偏偏,这供词又拙劣得可笑。
一个蒙面太监,还戴着承乾宫特有的兰花玉佩?生怕旁人认不出来吗?苏茉儿再是骄纵,也绝不会蠢到这个地步。
宋嘉禾的心腹宫女,指使一个小太监,只为了区区一包巴豆粉?宋嘉禾那个鲁莽冲动的性子,若是真想害人,怕是早就拎着鞭子打上门了,何苦用这等迂回下作的手段?
王五一死,所有的明面线索便都指向了这两个嫌疑最大的“主谋”。无论他心中信与不信,为了给中毒的慧婕妤一个交代,也为了平息后宫的动荡,他都必须先重重惩处这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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