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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2章 我爸的钓鱼竿没断(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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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野的手指停在那根红棉线上,迟迟没有移开。

竹竿躺在展台角落的旧木箱里,像一段被遗忘的时光残片。

竿身光滑,泛着岁月打磨出的温润光泽,唯有线轮锈得死死的,仿佛时间本身在那里凝固了。

她记得它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高中住院那晚,急诊走廊灯光惨白,父亲林国栋坐在长椅上,一支接一支抽烟。

三包烟抽完,天快亮了,他起身时连看都没看她病房的方向,只是把烟头摁灭在墙角铁皮垃圾桶里,转身走了。

第二天,这根钓竿就从阳台消失了,连同那个曾经会在周末带她去城郊小河沟边“钓鱼”的父亲一起。

那时她以为,他是怕吵,怕烦,怕责任。

可现在,当她的指尖再次触碰到那圈褪色的红棉线——那是她小时候缠上去的,说是“能让鱼儿乖乖上钩”——心口的荆棘纹身忽然传来一阵钝痛,不是尖锐刺入的那种,而是沉闷、缓慢地碾过心脏,像有什么东西正从记忆深处缓缓浮起。

她闭上眼,感知顺着神经蔓延开来——

不是冷漠。

时空。

一种被抽走脊骨般的无力,像是一个人站在悬崖边,想伸手却不知该拉谁,也不想被任何人拉。

那种情绪如此沉重,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是她第一次清晰地“看见”父亲的情绪,不是缺席,而是深陷其中,连呼救都忘了怎么开口。

“你说……我爸是不是也‘痛’,只是不会说?”她低声问江予安,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江予安站在她身旁,目光落在那根钓竿上,沉默了几秒。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轻轻接过钓竿,仔细看了看线轮,又摩挲了一下竿身,然后说:“走吧。”

“去哪儿?”

“博物馆修复室。”

他们穿过文化中心后巷,走进一栋灰白色的老建筑。

空气中飘着松节油和木屑的味道,阳光透过高窗斜照进来,在工作台上投下斑驳光影。

江予安推开一扇标着“非公开区”的门,领她走到最里面一张长桌前。

桌上铺着绒布,放着一件小小的木雕——是个渔童,约莫巴掌高,眉眼憨拙,赤脚盘坐,手里却空着。

“清代晚期的作品,”江予安指着底座一处几乎难以察觉的磨痕,“原本他手里握的是根细竹竿,后来断了。修复记录显示,当时接手的匠人直接把断口磨平了事,说是‘不留残迹更美观’。”他顿了顿,“但你看这里——”他用镊子轻轻拨开底座缝隙,“有刻痕。竹竿上还刻了字,极浅,放大镜才能看清。”

林野凑近去看,瞳孔微微一缩。

“写的什么?”

“稚子初钓,父陪之乐。”

她猛地抬头看他。

江予安声音很轻:“有些男人,连‘断’都不敢让人看见。他们觉得,只要不提,就等于没坏;只要不动,就还算完整。”

林野怔住了。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某个春日午后,父亲带她去护城河边钓鱼。

那天风很大,她穿着外婆的旧棉袄,冻得直搓手。

父亲默默脱下外套裹住她,自己只穿一件单衣。

她钓了一下午也没动静,最后困得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醒来时,天已擦黑,父亲抱着她往回走,嘴里念叨:“没关系,明天再来。”而第二天,他照常上班,再也没提过这事。

原来他记得。

原来他一直记得。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钓竿,忽然做了一个决定。

她没找专业匠人,也没送去文物修复中心。

她买了除锈剂、润滑油、细砂纸,在家里阳台上搭了个简易工作台。

每天晚上写完稿就坐下一点点拆卸线轮螺丝,生锈的部分要用醋泡软,再用牙刷慢慢刷。

过程笨拙而漫长,手指被金属划破好几次,但她坚持了下来。

直到某天深夜,她终于将最后一个零件装回去,轻轻转动线轮——咔、咔、咔,虽然不够顺滑,但它转起来了。

那一刻,她忽然注意到竿身内侧靠近手柄的位置,有一道极浅的刻痕,若不仔细摸根本发现不了。

她用湿布擦净,借着台灯一看,呼吸骤然停滞。

“野野三岁,钓到第一条小鲫鱼。”

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指甲或小刀匆忙刻下的,却带着一种克制不住的笑意,仿佛写下这句话的人,正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欢喜。

泪水无声滑落。

她终于明白,父亲从未真正缺席。

他的爱藏在每一次沉默的注视里,藏在急诊室抽完的三包烟里,藏在这根被悄悄收起又默默保存二十年的钓竿里。

他不懂如何表达,也不知如何靠近,但他用自己的方式,把那些微小的、不被认可的温柔,全都封存在了“不被看见”的缝隙中。

几天后,她将修复好的钓竿小心包好,放进一个素面布袋里。

江予安问:“你要拿去展览?”

她点头,眼神平静而坚定。

“我想让更多人知道——有些人在场的方式,是静默地守着一根锈死的线轮,等一个愿意把它拧开的人。”

窗外夜色渐浓,城市灯火如星点铺展。

她站在书桌前,取出一张空白标签卡,犹豫片刻,最终只写下几个字作为备案:

物品079,名称:我爸的钓鱼竿,材质:未说出口的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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