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比你的圣旨还硬(2/2)
但她笑了。
小鹿,你还活着吗?
你还在写那些不属于你父亲的话吗?
数日后,皇陵急报传来:
第九代千诏祭童突于书写时停笔,盯着手掌哭喊:“我不想写假的了!”随即咬破手指,在影诏背面写下“父皇没说过这话”,七窍流血而亡。
墨虚子震怒,命焚其尸。
火光冲天之际,一道孩童残魂竟自烈焰中跃出,扑向地底深处那座沉默千年的真史碑基。
碑面首次裂开一道缝隙,传出低沉碑语:
“第九代祭童,拒绝说谎。”第218章我写的字,比你的圣旨还硬(续)
夜风穿廊,太庙地库深处幽冷如渊。
沈青梧跪坐在石语碑前,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柄即将折断却仍不肯弯的剑。
她右手指尖已彻底发黑,整条手臂如枯藤缠绕着灰烬般的死气,那是契约反噬的痕迹——每一次动用冥途之力,都在吞噬她的命。
可她不能停。
小录死了。
那个十岁的孩子,在火光中以魂魄跃碑,留下一句“父皇没说过这话”,便化作青烟散去。
他的血没有白流。
他的身影,已被她封入石片,混在明日祭典的供品之中,埋进礼器最深处。
那是她布下的第一道雷。
而此刻,她要布下第二道——真正能撕裂谎言根基的“忆印”。
闭目凝神,识海翻涌。
记忆如潮水倒灌,将她拉回十年前那间垂帘闭户的寝殿。
先帝卧于龙榻,面色灰败,咳出的血染红了素绢。
殿内只有三人:太后低垂眼眸,首辅握笔待录,而她——那时还是赶尸人学徒的她,因通阴之术被召入宫,只为确认先帝魂魄是否已动摇。
那一夜,先帝忽然睁眼,目光如炬。
“吾子继位,无论贤愚,皆由天命。”他一字一顿,声若游丝,却字字千钧,“不得以‘镇龙’害无辜。”
话音落时,一口鲜血喷在锦被上,猩红刺目。
那是真正的遗言。
未录于案,未书于诏,唯有她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如今,她要用自己的命,把这段记忆刻进天地规则。
指尖划过腕脉,鲜血汩汩而出,滴落在一块焦黑木片之上。
那木,是当年焚毁伪诏残灰所凝,吸血即燃,泛起幽蓝鬼火。
她以血为墨,以痛为引,将整段记忆压缩成一枚拇指大小的印记,缓缓嵌入木心。
“忆印”成。
刹那间,地库震动。
石语碑裂痕蔓延,一道微弱却清晰的低语自碑腹传出:
「真言现,影诏退。」
她笑了,嘴角溢出血丝。
就在此时,远方皇陵方向,一股阴寒骤然冲天而起。
九千道影诏齐齐震颤,仿佛有无数双眼睛穿透时空,盯住了这方寸之地。
墨虚子立于地宫高台,手持虚笔,双目空洞如深渊。
他望着空中浮现的巨大虚影——那正是刚刚写就的“先帝遗诏”,朱批赫然:“沈氏乱国,格杀勿论。”
“你要争真实?”他冷笑,声音如万纸翻动,“那我就让整个王朝的文书,都为你写下死刑。”
笔锋一转,九千影诏共鸣,天地间墨香弥漫,竟似有万千史官同书一诏。
而地库之内,沈青梧盘坐不动,任血流尽,任寒气蚀骨。
她抬起残手,轻轻抚上石语碑面,低语如誓:
“好,那我就用我的血,写一部你们不敢烧的史。”
话音落下,碑文突亮,与她掌心血痕交融,一道微光自地底升腾,悄然渗入通往太庙大殿的地脉。
风雨欲来,无声无息。
次日黎明,太庙外百官列班,礼乐将起。
所有供桌上,文书整齐陈列,墨迹未干。
忽有一瞬——
纸页轻颤,无人触碰。
墨点微微浮起,如虫蠕动。
下一刻,整座太庙,仿佛听见了某种来自地底的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