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死人不开口就替他们撕嘴(2/2)
双眸深处,银纹如锁链般蔓延开来,自瞳孔中心绽出幽光。
她虽不能言,唇未启,声未出,但心渊之音已在寂静中轰然奔涌——
七株古树同时震颤,残魂齐鸣。
就在官兵挥斧砍伐之际,沈青梧猛然抬头。
双眸深处,银纹如锁链般自瞳孔蔓延而出,一圈圈扩散至眼白,仿佛有阴火在她颅内点燃。
她不能言——早在昨夜以魂帛逆推真相时,她的声带便已被反噬灼断,喉间只剩焦黑血痂。
可她不需要声音。
心渊之音,本就不靠唇齿。
七株古槐同时震颤,树皮皲裂如溃烂的伤口,黑雾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带着腐骨的腥气与压抑百年的哭嚎。
那不是风,不是幻影,是残魂被精血唤醒后的暴怒!
每一缕黑雾都在扭曲、凝聚,化作人形虚影——宽袖朝服、玉带垂绦,正是当年被押赴北郊途中暴毙的七位谏臣!
他们无口,面庞空洞,唯有眼眶中燃着幽蓝火焰。
沈青梧立于古道中央,左手鲜血未止,右手紧握乌木杖,心神沉入冥途深处。
她以自身为媒,引万怨归音,代亡者发声——
“孙玉衡!”
一声怒喝,并非出自她口,而是自天地四极轰然炸响!
七道虚影齐指祭坛,声浪如刀,撕裂长空:
“你兄杀我全家,掘我祖坟,焚我奏章!你父执掌礼部,篡改史录,抹我姓名!今你竟以我皮为符,制‘镇邪帛’压我冤魂,可曾想过——死者亦有唇舌?!”
字字如钉,贯入人心。
百姓跪地抱头,耳鼻渗血;官员瘫软在地,笏板碎裂。
香炉被无形之力掀翻,祝文腾空而起,尚未燃烧便寸寸自燃,灰烬飘散如雪,每一片都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弹劾文字——那是被销毁的联名奏本,在天道意志下重现人间!
孙玉衡踉跄后退,脸色惨白如纸,“不可能……你们早已魂飞魄散!怎敢显形——!”
“你忘了。”沈青梧冷冷开口,嗓音嘶哑如砂石磨喉,却清晰得如同死神低语,“他们没死干净。只要有人记得,只要有一滴血还热着……我就让他们开口。”
话音落,七影齐扑祭坛!
禁军挥刀斩去,刀刃穿身而过,竟如斩空气。
虚影不灭,反将手印按上地面。
刹那间,大地龟裂,露出一道幽深石阶——通往祭坛地底的密道赫然开启,阴风呼啸,夹杂着铁链拖地之声。
混乱中,沈青梧不动声色退入阴影,顺着石阶疾行而下。
地道潮湿腐臭,壁上刻满灯纹符印,古老而诡异,似脉络般延伸向地心。
她越走越快,心头寒意渐盛——这些符印,竟与她掌心玉锁共鸣!
每一步,都像踩在活人的心跳之上。
尽头,一扇巨石门矗立,青苔覆盖,却压不住那四个血色大字:
心狱原点
她伸手触门,玉锁骤然滚烫,几乎灼伤皮肉。就在此刻——
门缝中,传来一个熟悉到让她浑身剧震的声音:
“青梧……快走……这里是……活人炼灯炉……”
温让?
她猛地后退一步,指尖颤抖。
温让是她前世师兄,赶尸人一脉最后传人,三年前便已死于山匪之手。
可这声音……分明是他,却又掺杂着无数重叠的低语,仿佛千百人在同一具躯壳里挣扎哀鸣。
她不信鬼神,却信因果。而此刻,因果正从门后伸出冰冷的手。
与此同时,御书房密格之内。
萧玄策负手而立,烛光将他身影拉得修长如刃。
手中族谱泛黄,边角卷曲,乃皇室秘藏《胤脉源流录》。
他指尖缓缓划过两个被朱砂圈出的名字:
萧明远、沈烬娘
旁注仅八字:“双生契子,一为灯主,一为守灯。”
他冷笑出声,眸光如冰湖裂开一道深渊:“原来你们早就在朕的眼皮底下——改写了命运。”
窗外,暮色四合,鸦群掠过宫檐,似一场未落的黑雨。
而在地宫入口前,线印虚弱地靠在石壁上,手中捧着一束墨紫色的草药,叶片蜷缩如闭合的嘴,根须缠绕着微弱的阴光。
那是“噤草”——传说能短暂封缄亡魂之语,亦能让活人听见死者的沉默。
她望着前方幽暗甬道,唇色发青,喃喃道:
“我知道……您听得到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