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这道印,我亲自来破(2/2)
冷风扑面而来,夹杂着陈年香灰与熔铜气味。
门后阶梯深不见底,两侧石壁刻满倒写符文,墨迹斑驳,却依稀可辨《天工录》所载“活人炼灯炉”的启动咒。
她低头看着那幽深台阶,嘴角缓缓扬起一抹近乎悲怆的笑。
他们以为她在逃。
可她早就知道——
真正的冥途,从来不在黄泉之下,而在人心最黑处。
她迈出第一步。
身后,线印挣扎着撑起身子,怀中噤草微微发光。
她望着沈青梧的背影,嘴唇翕动,终于挤出一句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话:
“我知道……这条路烧命。”
她顿了顿,泪水滑落,声音却忽然清明:
“可我也曾是织谎的人……这一次,我想听真话。”地宫深处,沉寂如死。
线印跪坐在碎石之间,指尖紧攥那束枯黄的噤草,仿佛那是她此生最后一根执念。
风从新开的暗门里倒灌而出,带着地底熔铜与腐骨的气息,吹得她衣袖猎猎作响。
她望着沈青梧的背影——那个瘦削却挺直如刀的身影,正一步步走向那条无人敢踏足的幽阶。
“我知道……这条路烧命。”她的声音微弱,像风中残烛,却字字清晰,“可我也曾是织谎的人……这一次,我想听真话。”
沈青梧脚步未停,却在门槛前缓缓驻足。
她回眸,瞳底银纹流转,似有万千魂音低语翻涌。
她没有说话,只是抬手,一指点向自己心口。
刹那间,血光迸现,一滴殷红的心头血自胸膛逼出,落在线印掌心,滚烫如火。
“你若死在这条路,”她终于开口,声如冷铁刮过寒冰,“我许你——名字不封。”
那一瞬,时间仿佛凝滞。
线印怔住,眼眶骤然灼热。
她低头看着掌中那滴血,它竟不散不化,反而沿着噤草根须缓缓渗入,整束草茎泛起微弱的青光,如同复苏的脉搏。
她忽然明白——名字不封,意味着魂归地府时,判官不会抹去其名讳,轮回簿上将留下她的痕迹,哪怕只是一笔轻描。
这是对一个被制度吞噬之人,最残酷也最仁慈的赦免。
她终于落泪,不是因为痛,而是因为——有人记得。
而就在这一瞬,断言猛然睁眼,铜铃炸响三声,喉间溢出一口黑血!
“不好!”他嘶声大吼,双目暴睁如见末日,“地表有异动——孙玉衡没死!他在钦天监废墟重绘‘镇魂图’,以‘灭巫录’为引,要召画灵降世!他想用万魂炼墨,封死所有通幽之门!”
空气骤然冻结。
沈青梧眼神一厉,眉心剧痛如裂。
她瞬间感知到地脉震动——那是源自天工禁阵的反噬征兆,一旦“镇魂图”成,阴阳两界通道将被强行封锁,不仅她无法归来,连滞留人间的千魂也将永困虚妄,沦为画中灯芯!
她不再犹豫。
转身,迈步,踏入暗门。
台阶深陷黑暗,每一步落下,脚下符文便亮起一道猩红光芒,仿佛踩在无数亡者的脊梁之上。
她能感觉到,这路不是通往出口,而是直通“心狱原点”的核心——那埋藏真相的祭坛。
临行前,她并未回头,只以心音直贯断言与线印识海:
“守住出口三日——若我不归,点燃所有残灯。”
七盏残灯,蕴藏七百怨魂。
一旦全燃,便是焚魂启冥的终局信号,足以撕开一道短暂的通幽裂隙。
代价是施术者神魂俱灭,但足够让她的意志重返阳间。
话音落,身影彻底没入黑暗。
几乎就在她踏上第一级台阶的刹那——
轰隆!!!
整座地宫剧烈震颤,头顶岩层崩裂,蛛网般的裂痕迅速蔓延。
数百名禁军惊骇后退,却发现脚下地面正在缓缓下沉,仿佛整片宫殿被某种古老机关拖入深渊!
石砖翻转,机括轰鸣,一道道青铜锁链自地底升起,缠绕柱梁,竟是整个“心狱”系统已被激活!
这不是逃生之路,而是一场逆向献祭——以活人之躯,补千年封印之缺!
而在御座之下,萧玄策立于龙椅暗格之前,指尖轻抚那枚旋转不休的玉锁。
玉光映照他冷峻侧脸,眼中不见惊怒,唯有深不见底的执念。
他低声呢喃,如诉如誓:
“你要的答案,在最痛的地方。”
与此同时,远在皇城西北角的钦天监废墟之上,狂风卷沙,天地昏沉。
一座残破高台孤悬荒野,四角插着断裂的罗盘与锈蚀的测星竿。
中央,一道修长身影静静伫立,黑袍猎猎,手中握着一支通体漆黑的笔,笔尖滴落的不是墨,而是浓稠如血的魂浆。
那人缓缓展开一幅巨幅画卷。
画布铺开百丈,其上无数倒悬灯笼燃着幽火,每一盏灯芯,都是一张痛苦扭曲的人脸——闭着眼,却仿佛在无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