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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章 她不走,灯就不灭(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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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清明台,天地未醒,唯有一卷横陈于石台之上的终判卷仍在低鸣。

墨迹翻涌如血,九百虚影跪伏不散,魂影缭绕间,似有千言万语哽在喉头,却无人能替他们开口。

线清仍跪在阵心,额角血痕未干,指尖残留着梦境中的灼痛——那根刺入沈青梧心口的最后一根银针,仿佛也穿过了她的灵魂。

她颤抖着将“清明结”银牌重新戴回胸前,冰冷的金属贴上滚烫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不是我们在帮你……”她喃喃,声音轻得像风里的一缕灰,“是你早就在替我们活着。”

话音落时,第一缕晨光尚未破云,六道身影已自宫道尽头踉跄而来。

他们皆是记契人,面色苍白如纸,眼底布满血丝,有人嘴角渗血,有人手臂不自觉地抽搐——那是承载他人记忆反噬的代价。

可他们无一退缩,一步一步,踏着残霜碎雪,走入清明台。

老宫女捧着儿子的玉佩,枯手微颤:“我儿死时才十七岁,连坟都没有。”

侍卫拖着断腿,咬牙叩首:“兄弟们战死沙场,却被说通敌叛国……我不怕痛,只要能让真相见天日。”

一名曾被贬为奴的文官,双目失明,却昂首而立:“我愿承一段她的苦,换一句‘臣无罪’。”

七人再度围成圆环,血气与执念交织,符文重新亮起,幽光顺着地脉游走,直通寝殿方向。

而此刻,沈青梧睁开了眼。

她躺在床榻之上,呼吸不再微弱如丝,掌心“清明结”的印记微微发烫,像是有人在遥远之处呼唤她的名字。

她低头看手——那三根早已化作飞灰的手指,竟泛出淡淡的血色,皮肉如春雪初融,缓缓重生。

这不是奇迹。

这是明灯重燃的征兆。

窗外忽有银蝶成群,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绕梁三匝,翅翼划破寂静,齐齐振翅北去——仿佛在为谁引路。

她猛然起身,不顾宫人惊呼阻拦,赤足奔出寝殿。

寒风割面,裙裾翻飞如旗,她一路穿过重重宫门,脚步未曾停歇,直到御书房外。

门扉半启,烛火昏黄。

萧玄策伏案而眠,龙袍凌乱,额角那道黑痕如活蛇般蜿蜒游走,隐隐透出紫气。

那是强行承接记忆反噬的后果——不属于他的痛楚正在啃噬神魂。

她驻足良久,眸光微动。

前世她不信人性,今生却一次又一次被人托付性命。

这个男人,昨夜以血祭玉锁,说“朕来借一半债”,如今毒已入脑,却不肯退下半步。

她撕下衣襟一角,轻轻覆在他额上。

布料触肤瞬间焦黑碎裂,如遭烈焰焚烧。

阴气反噬如此剧烈,可见他体内积压了多少不该属于他的冤屈与怨念。

她静静看着他,唇未启,心却颤。

终究,没人真正逃得过这场劫。

她转身离去,步伐更急,直奔祭坛旧址。

那里,焦土未冷,残碑矗立,名唤“南七”。

传说此碑镇压的是初代判官埋骨之地,也是冥途最初的起点。

温让立于碑前,玄衣染霜,手中祖灯幽蓝流转。

他正以灯油一滴一滴浇灌焦土,动作缓慢而庄重。

忽然,泥土中钻出细小嫩芽,形如噤草——那种只在亡者墓前开放、永不发声的沉默之花。

可这株草通体透明,内里似有魂光流动,竟在寒风中轻轻摇曳。

他抬头,看见沈青梧。

不语,只将祖灯递出半步。

“它认你,哪怕你不认自己。”

她本能后退一步。

可就在此刻,脚底泥土骤然震颤!

“南七”残碑裂缝中,一道幽蓝光流喷薄而出,如藤蔓缠绕她足踝,冰冷而有力,竟将她缓缓拉向灯前。

断言疾步冲来,竹简展开,阵纹狂闪:“承愿地脉觉醒了!这是万魂共愿所激的地灵共鸣!灯要选主——它不会等你准备好!”

沈青梧挣扎不得,身体被无形之力牵引,步步逼近那盏古老祖灯。

灯焰摇曳,映照她苍白面容,银纹在瞳孔深处悄然蔓延。

她听见了。

不止是耳边的风声,而是无数声音从地底传来——哭的、笑的、喊冤的、谢恩的,层层叠叠,汇成洪流。

记忆的碎片开始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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