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棺材里的人先笑了(2/2)
结界外,那些执礼阴官已重新列队,步伐整齐地向前逼近。
他们的脚不沾地,影子却比实体更浓,每走一步,地砖便裂开一道细纹,渗出黑血般的液体。
镇怨钉组成的三角结界开始震颤,黑气稀薄,光芒明灭。
撑不了多久了。
沈青梧盯着手中仍在燃烧的灯芯残片,火焰微弱,却映出她眸底一片决绝。
契约红线在腕上灼烧,地府的警告如雷贯耳:擅改轮回,罪同叛冥,当受剥魂永锢之刑。
可她从不信什么律法公正。
她只信——
谁执刀,谁定局。
她忽然转身,目光落在萧玄策胸口。
那里,还残留着刚才被她撞开时蹭破的衣襟,露出一小片肌肤,心跳微弱,却真实存在。
她握紧灯芯,火焰在掌心跳跃。
然后,脚步一动,朝他走去。
他察觉异样,微微蹙眉:“你要做什么?”
她没答。
只是抬起手,将那团燃烧的灯芯残片,狠狠按向他胸口——
他闷哼一声,身体剧震。(续)
火焰在沈青梧掌心炸开的刹那,她已不再犹豫。
灯芯残片裹挟着她的精血烈焰,狠狠压入萧玄策胸口。
皮肉焦灼的轻响在死寂地宫中格外刺耳,仿佛烙铁坠入寒潭。
他闷哼一声,身体剧烈一震,七窍骤然溢出缕缕黑雾——那是潜伏在他体内、被“假死仪式”刻意引导的阴气,此刻被强行催发,如毒蛇苏醒,瞬间逆冲经脉。
可这正是她要的结果。
就在那一瞬,青铜命棺轰然震颤,棺盖又被顶起半寸。
而四周逼近的执礼阴官齐齐顿步,头颅缓缓抬起,空洞的眼窝里燃起幽绿火光。
他们没有攻击,反而纷纷后退,动作整齐得如同演练千年,竟在血痕斑驳的地砖上让出一条笔直通道——直通主墓室中央那座悬浮于阵眼之上的帝王石椁。
“真魂归位。”
无声的低语在空间中回荡,不是通过耳朵听见,而是直接烙印在神魂深处。
那些阴官俯首垂首,冠冕倾颓却姿态庄重,宛如恭迎圣驾。
成了。
沈青梧咬牙扶住几乎瘫软的萧玄策,一手环过他腋下,拖着他踉跄前行。
他的呼吸微弱得几近消失,体温迅速下降,指尖泛出尸斑般的青白——已真正踏入“假死临界”,介于生死之间,正是阴廷认定的“归魂之体”。
只要她不让这些亡者察觉他还有一丝阳气未绝,便能借这身份蒙混过关,深入北陵最核心的禁忌之地。
每一步都踏在刀尖上。
地面裂缝中渗出的黑血黏腻滑湿,像无数只手试图攀附脚踝。
结界崩碎的余波仍在震荡,镇怨钉一根根断裂,化作焦灰随风消散。
身后,是步步紧逼又不敢逾越的阴官列阵;前方,是笼罩在逆写轮回令中的主墓室,石门半启,内里漆黑如渊。
终于踏入中央。
沈青梧喘息微促,迅速扫视四周。
四壁刻满倒书符文,空中悬着七盏熄灭的魂灯,对应七帝陵脉。
而正中那具石椁,棺盖微启,一道玉质匕首原本应插在其上,用以镇压命格交汇之力——
不见了。
她心头猛沉,寒意自脊背窜上头顶。
还未反应,耳边忽响起一声极轻的笑。
“你说……谁才是真正的‘新君’?”
声音沙哑低柔,带着久违的气息,却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语调。
可这语气里,却没有一丝温度,反而浸透了不属于人间的冷寂与戏谑。
她猛地回头。
只见萧玄策双目微睁,瞳孔深处流转着一层诡异的灰芒,像是月照寒潭,又似腐土生花。
他缓缓抬起手,手中赫然握着那把失踪的玉匕首——刃身剔透如骨,纹路似血脉游走,此刻正贪婪吮吸着他指尖滴落的一滴血珠。
他的嘴角勾起,弧度优雅得如同朝会之上接受百官跪拜。
衣襟破碎处露出的胸膛,竟已不见心跳起伏,唯有皮肤下隐隐有符文游动,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替换成了某种古老的祭器。
沈青梧死死盯着眼前手持玉匕的萧玄策,呼吸几乎停滞。
他眼底流转着不属于生者的灰芒,动作优雅如朝会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