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护道大阵（2/2）

这一刻，天与地不再是隔绝的两极。上方的“星辰天网”闪耀着冰冷的、永恒运转的秩序之光，带着来自无垠宇宙的浩渺意志。下方的“地脉基盘”则蒸腾着温热的、承载万物生机的浊厚之力，凝聚着亿万载大地的沉淀意志。

而李玄，便是这“天”与“地”两股磅礴巨力交汇冲撞的唯一节点！亦是掌控这两股伟力最终流向的枢纽！他的神魂如同一块投入熔炉的神铁，忍受着九天星芒的冷澈炙烤与大地脉动的浊重挤压，每一寸意念都在极限撕裂又极限凝聚中颤抖！

一个前所未有的、庞大到令人绝望的复合型巨阵轮廓，开始在他那近乎燃烧的意志统御下艰难地凝聚！它不再是星穹大阵那纯粹的守护者形态，它被注入了全新的功能烙印！

它以昆仑星穹大阵为绝对核心枢纽和能量源泉。

它通过“星辰天网”沟通周天星斗，借星辰运转之力洞察天下气运起伏，此为“感应”！

它通过“地脉基盘”疏导昆仑庞大星磁力量，温养串联远方地脉，构建泄洪的缓冲渠道，在动荡大潮袭来时尝试将其引导向荒芜之地，减少人间生灵涂炭，此为“疏导”与“调和”！

此阵之立意，已远超守护一地，而是试图在更广阔的天地棋局上，做那一点点，却足以改变亿兆生灵命运轨迹的……微末干预！

意志几乎在这庞大的构建中枯竭之时，一个名字，如同划破混沌的曙光，烙印在他最后残存清醒的神念之中：

“护道大阵！”

护的是昆仑星磁平衡此亘古自然之道！

护的更是那中原大地、九州烽烟里每一个挣扎求生、渴盼黎明的……苍生之道！

嗡——隆隆——！

当最后一道覆盖万里的星辰轨迹与那深埋九地之下的主脉网络在冥冥中完成那最终、最隐秘、亦是最为关键的“点”对“点”的契合之时，整个新生的护道大阵发出一声震动万古的低沉嗡鸣！这声音超越了一切凡俗听觉的极限，唯有在道心深处方能感悟其恢弘博大！

它并非惊天动地的爆发，而是一声仿佛从开天辟地之时沉睡至今、此刻终于复苏的……叹息！

那直冲霄汉、撕裂云海的无量星光巨柱骤然熄灭！如同从未出现过。苍穹之上编织好的星辰之网，如同隐匿在另一重维度的虚空图案，彻底消失于肉眼凡胎乃至大部分修士的神念探知。大地深处的脉动也归于沉静，仿佛一切皆是错觉。

整个昆仑磁极谷，整个倒悬玄境，重归宁静。甚至比最初更静，连磁流奔涌的声音都微不可闻。

但在李玄的感知中——在星力核心的维度中——整个世界彻底不同了！

一个庞大、精密、浩瀚无边、却又与他神魂紧密相连的能量生命体，正静静地、有力地“呼吸”着！它的心跳，便是星力核心的搏动！它的脉搏，遍布那无形的星辰天网与地脉网络！它的感知触须，已悄无声息地探入九州的天地气运海洋之中！

遥远中原大地的气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透过这无形网络的“滤膜”，投射入李玄的道心！

他模糊地“看到”：

代表李氏王朝的龙气金龙，气息更加衰弱，盘踞于长安、洛阳上空的龙影痛苦地扭曲着，金色的鳞片大片剥落暗淡，龙首低垂，眼中神光暗淡如风中残烛。其下，无数象征着贪婪、背叛、腐朽的污秽灰黑孽气，如同蛆虫毒雾，正从朝堂深处、从官僚体系每一个溃烂的节点滋生蔓延，贪婪地啃噬着所剩无几的龙元！

他更清晰地“感应”到：

一股前所未有的狂暴与惨烈！属于北地的、范阳平卢方向的冲天赤黑煞气！它不再仅仅是盘踞一地的积蓄，而是如同亿万吨被点燃的地狱岩浆，裹挟着千万个被战争扭曲的亡魂戾啸，如同崩塌的山岳，裹挟着毁灭一切生灵的恐怖威势，正沿着太行、雁门一线，狂暴无匹地向着富庶的中原腹地奔腾碾压！所过之处的“气运图景”在护道大阵的模糊感应中，尽数化为一片刺目的、燃烧着绝望与死亡的地狱血红！无数细微却撕心裂肺的悲鸣与哀泣，如同冰冷的针，透过大阵的感应扎入李玄的神魂！

无法扭转！这如同天倾般的兵灾洪流之势，以他目前境界，纵然借助护道大阵，也绝无可能强行阻挡其根基！那种力量，已深深扎根于磁极周期流转的宏大宿命之中！

但是……并非……束手无策！

李玄的心神，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借助护道大阵这个前所未有的“感应枢纽”，清晰地“捕捉”到那即将被赤黑煞气正面冲击、即将陷入彻底崩溃的几条区域性“气运节点”与“人间要害”！他意念急转，引动护道大阵之力！

昆仑山底深处的星力核心猛地一震！一股精纯浩大的星磁之力并未向外爆发，而是沿着那已悄然联结某条通往河东之地地脉分支的“地脉通道”，如同清泉找到了干涸的河道，跨越千山万水地渗透而去！同一时间，覆盖那片区域上空的“星辰天网”节点也微不可察地亮了一下，引动一丝稀薄却纯粹的星辰清罡之气垂落！

星磁为基，清罡为引！

护道大阵的力量并非如同神罚般强行干预那区域的灾厄，而是极其艰难地、润物无声地在那个小区域即将被血腥煞气彻底湮灭的“边界”节点上，如同构筑了一层极其薄弱、几近于无的“水坝”！

这层“水坝”的作用，并非要堵住血海的倾泻，而是试图将那足以瞬间撕碎数城百姓的第一次冲击巨浪的力量……稍稍地、微不足道地……缓和、分摊、引导到更为荒芜偏僻的山野地带！哪怕只能争取到盏茶的光阴让百姓向后方多奔逃几里，哪怕只有百千人能因此多一丝活命的喘息之机！

在护道大阵的维度里，清晰可见那奔腾的赤黑血煞浪潮，在接触到那层薄弱“水坝”的瞬间，并未被完全挡住，却明显被分散了势头，其毁灭性的力量峰值被强行削去了一丝！冲击的锋锐之尖略微一偏！一个本来会被瞬间抹平、死亡气息达到顶峰的“点”，其代表灾厄程度的赤红色泽似乎……极其微弱地……淡了那么一丝！

李玄的神魂剧烈地消耗着！引导的力量在护道大阵中传递距离愈远、干预规模越大，其消耗便呈几何级数暴增！仅仅是如此微小的干预，已让他感受到神魂被撕裂般的剧痛和几乎无法负担的重压！那护道大阵传递来的中原生灵惊恐奔逃、被铁蹄践踏的画卷碎片，更是雪上加霜般冲击着他的道心！

“极限……这便是目前护道大阵干预红尘的极限……”他苦涩却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此阵非万能，更像是风暴中一根尝试保护幼苗的纤细稻草。但其存在本身，便是意义！

与此同时，随着护道大阵的最终落成，与这九州大地天地气运更深层次的微妙联系，亦在李玄自身道基上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他能感觉到一种至公至大、如同天道意志般的力量正通过星力核心与大阵网络，更加深入、更加紧密地沁润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