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坚冰(1/2)
高途被安置在沈文琅那间安保严密的顶层公寓里,已经过去了一周。
这一周,对沈文琅而言,漫长如同一个世纪。
公寓宽敞明亮,窗外是繁华的城市天际线,但这一切似乎都与蜷缩在沙发角落里的那个人无关。
高途依旧维持着那种令人心慌的死寂状态。他按时吃饭,但需要沈文琅近乎哄劝般地一小口一小口喂进去;他顺从地洗漱,但动作迟缓得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他大部分时间就那样安静地坐着或躺着,眼神空洞地望着不知名的远方,对周遭的一切——电视的声音、窗外的车流、甚至是沈文琅的靠近——都缺乏基本的反应。
药物代谢带来的生理波动似乎平稳了一些,体温不再那么骇人的冰凉,但那种精神上的彻底封闭,却比任何身体上的伤痛都更让沈文琅感到无力和恐慌。
高途像一座被坚冰彻底封冻的湖面,表面平静,内里却隔绝了所有生机。
沈文琅推掉了大部分不必要的会议和应酬,将办公地点移到了公寓的书房。他第一次如此长时间地、近距离地观察高途,也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那些强效抑制剂和高强度的精神压力,在高途身上留下了怎样触目惊心的痕迹——手腕上除了新的勒痕,还有长期注射留下的细微针眼;苍白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偶尔在睡梦中(如果那能称之为睡眠),他会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发出细微的、压抑的呜咽,但一旦醒来,那双眼睛又会迅速恢复成一片荒芜。
悔恨如同藤蔓,日夜缠绕着沈文琅的心脏。他想起高途在他身边十年,那些默默承受的时刻,那些被他忽略的细微异常。他曾经那么理所当然地享受着高途带来的秩序和便利,却从未真正去探究过这平静表面下的暗流汹涌。他的步步紧逼和最终揭穿,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医生说过,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爱”,要让他“重新感受到安全,感受到被需要”。爱?沈文琅对这个词感到陌生,但他确定,他不能让高途就这样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必须做点什么,哪怕只是凿开坚冰的一丝缝隙。
沈文琅开始尝试。他不再只是远远地看着,而是强迫自己靠近,用尽可能平静温和的语气和高途说话,即使得不到任何回应。
“今天天气很好,要不要去阳台坐坐?”他推着轮椅,将高途带到阳光充足的阳台,为他盖上柔软的薄毯,然后自己坐在一旁处理邮件,只是偶尔会抬头看看他,确认他是否舒适。
“这是你以前常喝的那种茶,我试着泡了一下,不知道味道对不对。”
他将温热的茶杯递到高途手边,引导他僵硬的手指触碰杯壁的温度,尽管大多数时候,茶水最终都是原封不动地凉掉。
他甚至翻出了高途以前在公司年会上偶尔会听的一首轻柔的钢琴曲,在客厅里循环播放。
当音符流淌时,沈文琅会仔细观察高途的反应,试图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捕捉到一丝一毫的波动,哪怕只是一个眼神的闪烁。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徒劳。
这些笨拙的、近乎讨好的尝试,与沈文琅平日雷厉风行的形象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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