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御前奏对不许带嘴(2/2)
他未开口,韩明远已踏前一步,巡防腰牌高举过头,声音响彻廊庑:“今奉圣谕,查缉邪术余党涉档,京兆府协查有责,任何人阻挠,视同包庇逆案!”
那礼部书吏脸色微变,却仍强撑气势:“圣谕可有抄录?可经通政司备案?无凭无据——”
“啪”一声,韩明远将黄帛甩在石阶上,上面赫然盖着御前朱批“准查”二字,字迹未干。
众人噤声。
赵九龄不再多言,挥手命人破锁。
铁门吱呀开启,一股陈年霉味扑面而来。
库房三层深柜林立,层层加锁,唯有最内一排铁柜贴着“焚讫卷宗”封条,却未曾加盖火印。
“不对。”赵九龄低语,“若真已焚毁,当有双签存根,怎会只有一纸空封?”
他亲自上前,逐寸检查第三层铁柜夹壁。
指尖触到一处凹陷,轻轻一扣,暗格弹开——一叠用油布层层包裹的旧纸静静躺在其中,边缘焦黑,似曾遇火,却未全毁。
展开一看,正是静思院火灾初报案底。
墨迹虽淡,字字清晰:“起火点位于西厢暖阁地龙管道,现场发现未燃尽兵刃两柄,铭文可辨‘天工坊壬午年造’。”勘查官签名栏上,赫然是已故禁军统领裴远山的私印与亲笔署名。
赵九龄瞳孔骤缩。
天工坊为皇室专属匠作,兵器流向皆有登记,壬午年所造兵刃,仅配发东宫翊卫三百柄——而当年静思院守卫,并无东宫编制。
更致命的是,裴远山……是裴文昭之父。
他缓缓合上案卷,指尖微微发颤。
这不是失职,是谋逆。
有人借火灾之名,行栽赃之实,而真正的纵火者,竟堂而皇之地参与了最初勘查。
当晚,赵九龄未将原件呈报,而是命心腹连夜拓印七份。
一份藏于太医院送药箱夹层,一份卷进钦天监夜观星图的竹筒,一份混入七王府茶炉焚烧后的灰烬中……每一处皆无关紧要,却又万难搜查。
他在烛火前烧掉最后一份副本,火光映照着他冷峻的脸。
“他们烧过一次,就不会再让我交第二次。”
而在东宫深处,裴文昭听闻“油布包现世”,猛地掀翻香炉,金丝熏香洒落满地。
他死死盯着跪报的暗探,咬牙切齿:“不是说……早就化成灰了吗?”
话音未落,他忽然顿住,呼吸一滞。
父亲临终前那一句断续遗言再度浮现耳边——
“有些火……不能回头去看。”
那时他只当是病中呓语。
如今想来,那双浑浊的老眼,分明是在警告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