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面具戴上那刻,太子跪了(2/2)
风更大了,吹得龙旗猎猎作响。百官屏息,鬼火摇曳,掌声未歇。
林砚舟不退反进,再递一步:“礼不可废,罪不可掩。请殿下,为天下苍生一戴。”裴文昭的手指僵在半空,面具沉得像一座山。
他想甩开,想怒斥,可皇帝那一眼如刀锋剜心,冷得让他脊骨发麻。
四周的鬼火幽幽跳动,掌声如潮水般一波波涌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终于伸手接过那赤金面具,指尖触到内衬时微微一颤——湿了,不知是风露还是汗。
“荒唐……这是陷害!”他咬牙低吼,声音却已发虚。
林砚舟退后一步,垂首不语,袍袖下的手却悄然攥紧。
他知道,接下来不是靠礼法,而是靠人心崩塌。
裴文昭闭眼,将面具缓缓覆上面容。
刹那间,一股灼热从额心蔓延开来,仿佛有火线顺着皮肤爬进颅内。
他猛地一震,呼吸急促起来。
冷汗顷刻浸透鬓角,渗入面具内层——
那八个字,“裴氏承泽,代戮以赎”,原本隐于无痕的药迹,此刻在体温与汗液催化下,竟如血纹般浮现在内壁之上。
更可怕的是,在文字下方,还浮现出一行极细的小字,歪斜而清晰:
“你……杀了他。”
他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脑海中轰然炸开的是十年前那个雪夜——永宁宫偏殿,烛火摇曳,一个瘦小的身影蜷在榻上,咳得几乎断气。
太医说那孩子活不过三更,可他还活着!
明明还有气息!
是他亲手捂住了那张稚嫩的脸,直到挣扎停止……为了稳住东宫之位,为了扫清“嫡长”之外的一切变数。
可这秘密,从未有人知晓!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住林砚舟。
对方依旧肃立坛前,面容平静,可就在四目相对的一瞬,林砚舟嘴唇微启,无声吐出三个字:
裴文昭踉跄后退,脚跟撞上祭坛石阶,整个人几乎跌倒。
他想辩解,想咆哮,可喉咙像是被铁钳夹住。
就在这时,赵九龄悄然从侧幕走出,手中托着一只密封漆匣,低声道:“启禀陛下,城外义庄第三十七号寒窖中,存有一具未焚化孩童遗骸,牙髓经银针验毒显皇脉特征,骨龄约八岁,死因窒息。”
全场哗然。
“不可能!”裴文昭嘶声尖叫,“那孩子早已火化!宗室名录上有记录!”
谢云归此时缓缓上前一步,语气平和却字字如钉:“据《宗庙葬仪录》,皇子早夭者,须由礼部监焚,灰骨入玉匣,葬于皇陵附园。可查当年执行火化的礼官名录,却无一人留档签字。”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太子:“殿下,若真已火化,何须伪造文书?”
裴文昭面如死灰,额头抵地,浑身抖如筛糠。
突然,他抬起头,眼中泪水混着恐惧奔涌而出:“我不是想杀他!是李先生说……只要他死了,天命就在我身!他说先帝暗中改过遗诏,只要我登上大宝,就能拨乱反正!”
风骤停,鬼火熄灭,掌声戛然而止。
百官屏息,连皇帝也微微一震。
“你说的李先生……”龙椅之上,帝王沙哑开口,每一个字都像从肺腑深处挤出,“是不是姓李名玄,原为先帝讲读学士?”
这一问,如惊雷劈落。
裴文昭浑身剧震,伏地不敢抬头,牙齿咯咯作响:“儿……儿不敢说……”
高台角落,萧澈轻轻握住苏锦黎的手。
她指尖冰凉,眼神却亮得惊人。
他低声说:“接下来,该我们说话了。”
而在人群最末,谢云归默默收回视线,袖中手指轻轻摩挲着一枚旧玉扣——那是他早年在西山薄壤园外拾得的陪葬物,刻着半个名字:李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