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烧账的人最怕光(1/2)
监察院挂牌次日,天刚破晓,陆知微便带着一队铁面黑衣的巡查使出了皇城西门。
她一身青袍束腰,腰间悬着新颁的监察铜符,在晨风中铮然作响。
马蹄踏碎霜雪,直奔南郊工部料场。
没人想到她动手如此之快,更没人料到她敢动工部。
“奉监察院令,查核河工物料实耗!”陆知微翻身下马,声音清冷如刀,“封库!点账!”
料场官吏脸色骤变,有人欲拦,却被两名暗卫按在墙角。
账册一册册搬出,堆满临时搭起的木台。
纸页翻飞间,漏洞百出——明明申报购进三千石松木用于修堤,实收不足千石;石灰粉称重虚高两成,余款去向不明。
赵九龄亲自验纸,从一本副账夹层里找出原始手记:八万两白银,经三道空票流转,最终汇入江南盐商沈氏名下商号。
而那商号,正是裴文昭门生、工部侍郎郑敬之妻族产业。
证据确凿。
陆知微没回衙署,也没报工部,而是将卷宗副本用油纸包好,贴上火漆印,连夜送入宫中密匣——那是萧澈力推的新规:监察官可越级直奏,皇帝亲启。
消息传至内阁时,裴文昭正在批阅奏折。
他猛地摔了茶盏:“一个七品言官,竟敢撼动二品大员?谁给她的胆子!”
幕僚低声道:“是谢云归授意……而谢少卿的背后……”他顿了顿,“站着那个病秧子。”
裴文昭眯起眼,指尖缓缓敲击案几。
良久,冷笑一声:“那就让他病得更重些。”
与此同时,七王府内烛火未熄。
苏锦黎站在书房外,听着里面断续的咳嗽声,心一点点沉下去。
萧澈靠在榻上,指缝间一抹暗红刺目惊心。
她不动声色地挥退侍婢,召来王府管家。
“去查沈青梧。”她低声吩咐,“若她还在北境游医,务必请来。”
三日后,一位披着灰氅的女子悄然入府。
她是沈青梧,曾为太医院最年轻的女医,因直言先帝病因被逐出宫,自此浪迹江湖。
诊脉半晌,她抬眼摇头:“肺络已损,气血逆行。寻常药石无益,拖不过半年。”
苏锦黎问:“当真无法可解?”
“除非‘冰蚕散’。”沈青梧缓缓道,“以极北雪蚕为引,配以寒髓草、夜光藤,可续命三月。但此药……世上怕是难寻。”
苏锦黎垂眸不语。
翌日,她借安国公府寿宴回门,特地绕到继母房中请安。
茶过三巡,她忽而轻叹:“听说北境互市最近来了奇药,能治陈年肺疾。只可惜咱们这等门户,求都求不来。”
话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不出两日,裴府果然派出密使北上,重金采购所谓“雪蚕”。
裴文昭自以为隐秘,实则每一步都在苏锦黎预料之中——她要的就是他出手。
只要药一入境,便可设局反制。
而在朝堂之上,谢云归也已发起新一轮攻势。
他提出“三年审计制”,要求六部开支每年由监察院抽样复核,首查户部赈灾账目。
众人皆以为不过是走形式,谁知他竟挖出一笔十五万两“旱灾拨款”流向空壳商号,最终层层转汇,落入裴家私庄。
朝会当日,谢云归当众出示转运单:“此单盖有户部印信,落款日期为去年十二月初七——大雪封山,驿道断行。请问诸位,马车如何通行?粮银又如何运抵灾区?”
户部尚书支吾其词,裴党立刻反扑,指责其伪造文书,意图构陷重臣。
就在此时,赵九龄出列,呈上纸张纤维比对结果:“经查,该文书所用宣州贡纸,系今年春才入宫库。而去年此时,户部统一配发的是徽州竹纸。两者纤维纹理迥异,绝非同期之物。”
满殿哗然。
谢云归立于殿心,目光扫过裴文昭:“他们忘了,雪地不留辙,但账本会说话。”
裴文昭面色铁青,却未发作。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开始。
当晚,七王府密室灯火幽微。
萧澈倚在软榻上,咳得比前几日更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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