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太庙里的风,专刮假脸皮(1/2)
太庙广场的雾还未散。
青石地面沁着夜雨余寒,百官肃立如松,朝服齐整,却掩不住眉宇间的躁动。
今日本是例行“正名祭”,可谁都知道,这一场祭礼,祭的不是祖宗,而是江山归属。
天边微白,东方未明。
观星台高耸入云,七盏青铜灯围成北斗之形,静静燃着。
崔明远立于台心,仰首望天,眼底映着一点寒光——那是瑶光,北斗第七星,古称“破军”,主变革、主废立。
他身后六名属官屏息凝神,手中简册早已备好。
自昨夜子时起,他们便轮番观测,记录星辰轨迹。
起初云层密布,星隐不见,众人几欲放弃。
直至子时三刻,乌云骤裂,一道银芒自紫微垣外迸发,直贯中天——正是瑶光,突放异彩,亮如白昼火炬,持续整整十二息才缓缓黯淡。
那一刻,钦天监众人皆跪。
“天象示变。”崔明远低声喃喃,提笔蘸墨,在黄绢上疾书,《天象奏疏》一气呵成。
末尾加盖铜印时,手稳得没有一丝颤抖。
“旧储失德,新命将兴。”他吹干墨迹,交予快马亲信,“直送太庙执事官,不得延误。”
他知道这份奏疏意味着什么。
钦天监从不妄言天意,但一旦开口,便是为皇权更迭披上天命外衣。
他不信鬼神,只信观测与典籍。
而今晚的星象,清清楚楚地告诉他:天下将易主。
与此同时,大理寺评事裴文昭正在府中更衣。
他面前摊开两份文书:一份是即将在祭典上宣读的《宗嗣辨诬疏》,另一份是昨夜悄然送来的吏部密函。
密函只有寥寥数语:“若删‘太子非嫡’一句,可授大理寺卿,二品衔。”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
父亲临终前的话浮现在耳边:“我们裴家三代执掌刑狱,不为权贵低头,只为法理说话。你若握刀,便要斩断私情;你若执笔,就不能让墨弯了脊梁。”
他提起朱笔,在回函上写下六个字:“法不避尊,笔不下曲。”
然后将原稿誊抄七份,密封后分交七位御史。
每人手中一份,约定一旦他被中途带走或失联,即刻联名呈递,直达御前。
他系紧腰带,佩上那柄旧刀——刀鞘斑驳,刀身却寒光凛冽。
这是父亲留给他的“直谏刀”,寓意宁折不弯。
他知道今日一念,可能就是生死之界。
但他更知道,若今日不说真话,往后十年,大周律法都将沦为遮羞布。
太庙钟声初响。
晨雾中,萧澈缓步登台。
玄底金纹亲王礼服曳地无声,冠冕垂旒遮住他半张脸,唯有一双眼睛冷峻如渊。
他手中无剑,却比持兵者更具威压。
苏锦黎藏身侧殿帘后,指尖攥着一支特制铜哨。
哨身铜铸,内藏机关,只要她一吹,埋伏在神道两侧的三十名礼乐手便会同时拉动暗扣,开启地宫秘格,三百盏写满冤名的河灯将顺水而出,照亮整个皇陵河道。
这是她和萧澈筹谋已久的“开口”时刻。
证据可以烧,但记忆不能灭。
真相可以压,但声音必须响。
祭乐响起第一音,鼓瑟初鸣。
就在此时,太庙山门处一阵骚动。
孙德海拄着鎏金拐杖,颤巍巍走出,黄袍加身,手持圣旨,高声喝道:“陛下有令!暂停典礼!”
全场哗然。
百官错愕回头,连执礼太常都停下了动作。
有人窃语,有人惊惧,更有几位老臣已准备跪接圣谕。
萧澈站在高台之上,纹丝未动。
风拂过他的衣角,他缓缓转身,目光直逼孙德海:“可是圣躬违和?”
孙德海一怔,喉头滚动:“陛……陛下正在静养。”
“既非亲口谕令,又无玉玺印信随附,”萧澈声音不高,却穿透全场,“仅凭一纸空文、一人之口,便要中断国之大典——请问,这究竟是陛下之意,还是某人借龙体不便,行擅权之实?”
他语罢,抬手一挥。
咚——咚——咚!
三通鼓响彻云霄,震得屋瓦轻颤。
“祭典继续。”他宣告,语气不容置疑。
孙德海脸色铁青,手中圣旨微微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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