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滇南茶山的茶谣(2/2)
四、盐霜浸过的茶种
月圆之夜,老茶树下的青石板突然发烫。林晚星按照曲谱的节奏敲击石板,石板缓缓移开,露出个深约丈许的地窖,窖壁上码着整齐的茶砖,砖缝里渗出的盐水在月光下凝成冰棱,棱面映出无数人影:有马帮的驼队,有盐帮的刀客,还有个穿官服的人正在茶砖上盖印,印泥里混着的金粉闪闪烁烁。
“这些是当年没来得及运出的‘盐茶’。”茶王举起一块茶砖,砖心嵌着颗雪莲种,种皮上布满细小的孔洞,“马帮用盐卤浸泡茶种,既能防腐,又能在特定的温度下发芽。”他将茶种扔进火塘边的陶罐,罐里的茶汤突然沸腾,种皮裂开的瞬间,竟冒出朵微型雪莲,花瓣上沾着的盐粒在火光中爆开。
冷霜华的刀突然出鞘,指向地窖深处的阴影。三个穿黑衫的人正用撬棍撬动茶砖,为首者耳后有块月牙形的疤——与李通判被劈开的玉佩形状完全相同。“李大人说了,挖出金矿图,赏十斤晶盐!”黑衫人手里的撬棍撞上茶砖,溅出的茶末里滚出几粒金砂,与星味小厨毡房下渗出的同色。
林晚星甩出玄溟盐米时,突然想起苏茶婆的话:“盐遇茶则柔,茶遇盐则烈。”盐粒与飞扬的茶末在空中相撞,竟化作漫天火雨,将黑衫人裹在其中。沈砚之的弯刀顺着火雨劈下,刀光劈开最底层的茶砖,露出块青铜板,板上的金矿图比盐窖里的金箔更完整,矿脉终点直指老茶树的主根。
五、茶谣唱彻的团圆
黑衫人被制服时,男孩突然指着地窖角落的竹筐,里面装着十几个陶瓮,瓮口的布封上都绣着月牙。苏念霜解开其中一只,发现里面是用茶油浸泡的孩童衣物,最底下的小袄上,缝着半块雪莲木牌——与男孩手里的恰好拼成完整的一朵。
“是当年马帮遗孤的衣物。”茶王用烟杆拨弄着陶瓮,“你爹当年救下他们,藏在茶山养伤,每件衣服里都缝着回家的路。”他突然指向老茶树的树冠,月光透过枝叶,在地上投下的影子竟与河图洛书里的滇南地图完全重合,“树根深达十八丈,那里藏着马帮最后的账簿。”
沈砚之劈开主根时,一股清泉突然涌出,水里浮着个油布包。账簿在水中展开,泛黄的纸页上,马帮的交易记录旁画着无数小像:有苏茶婆年轻时的模样,有秦账房刻年轮的背影,还有个扎羊角辫的女孩正在茶树下唱歌,颈后月牙胎记旁,别着朵新鲜的雪莲。
“是我!”苏念霜突然捂住嘴,泪水滴在账簿上,晕开的墨迹里显露出行小字:“念霜三岁生辰,与霜华分食雪莲糕,糕屑落在茶种里,来年竟发了芽。”冷霜华摸着妹妹的肩膀,眉骨的疤痕在月光下泛出淡金,与账簿上的墨迹融为一色。
男孩突然唱起《茶马谣》,这一次竟唱完了整首:“青石板,茶花香,盐粒藏在茶砖旁。马帮铃,响叮当,阿娘等在路中央。”歌声落时,老茶树上突然绽放出满树雪莲,花瓣上的露珠滚落,在地上汇成溪流,溪水里漂着无数茶梗,梗尖都朝着一个方向——星味小厨的毡房。
林晚星望着江墨白收起河图洛书,最后一页的空白处,正长出株新的茶苗,苗尖顶着片嫩叶,叶面上的脉络清晰如绘:一条从西域雪山来,带着盐的清冽;一条从江南水乡来,带着茶的温润;两条脉络在滇南的红土里交汇,最终长成朵盛开的雪莲。
“该回去了。”苏茶婆将新采的茶种装进雪莲木盒,盒盖合起的瞬间,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像极了二十年前马帮出发时的铜铃。驼队返程的蹄声里,男孩还在哼着《茶马谣》,冷霜华和苏念霜的笑声混着茶香漫过茶山,沈砚之耳后的朱砂痣在夕阳下愈发鲜红,仿佛在呼应着什么遥远的约定。
山脚下的吊脚楼前,茶王正将他们留下的晶髓盐撒进茶田,盐粒渗入土中的刹那,整片茶山突然泛起微光,像是无数双眼睛在暮色中睁开。林晚星回头望去,老茶树的剪影在晚霞里愈发清晰,树干上的年轮正一圈圈向外生长,将所有相遇与重逢,都刻进滇南的红土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