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血锚入海(2/2)
就在那虚掩的、透着油灯光晕的门缝前!
一个肥胖臃肿的身影正在两个惊慌失措的手下搀扶下,踉踉跄跄地想要逃进那扇门里!那身标志性的、沾满油污血迹的背心裤衩,在微弱光线下格外显眼!
罗顿!!!
“罗顿!!”阿豹的咆哮炸裂!混合着惊雷的轰鸣!如同地狱的审判降临!巨大的声浪甚至盖过了震耳欲聋的暴雨!整个渔村仿佛都在他的怒吼中颤栗!
罗顿和那两个手下被这如同神罚般的怒吼惊得魂飞魄散!猛地回头!
阿豹的身影在雷光中清晰显现!
浑身污泥血水,右肩皮开肉绽深可见骨,左腿畸形地拖拽着,每一次迈步都带着骨裂的闷响和踏碎泥泞的巨响!那张硬朗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暴怒扭曲的线条和疯狂燃烧的杀意!双眼瞪得如同铜铃,眼白布满了撕裂的血丝,瞳孔深处仿佛燃烧着来自地狱的复仇之火!他巨大的身躯带着无可阻挡的毁灭气势,每一步踩下,泥浆和碎石如同被投石机砸起!一条被踩烂的巨型腐鱼尸体被他沉重的脚步踏爆,腥臭的内脏脓血炸开!
“拦住他!快!快拦住那条疯狗!!!”罗顿那张油腻惊恐的脸瞬间褪去所有血色,声嘶力竭地尖叫着,肥胖的身体在手下搀扶下疯狂扭动,想把自己塞进门缝!两个手下也吓得屁滚尿流,慌乱地想拔武器!其中一个掏出了一把锈迹斑斑的砍刀!
但太慢了!
阿豹在看清罗顿的瞬间,身体里所有的力量,所有对苏婉惨死的悲恸,所有在南美遭受的屈辱,全部化为最后的、燃烧生命的燃料!他喉头爆发出非人的战吼,拖着断骨咆哮着猛地冲刺几步,在距离石屋大门还有最后七八米距离时,庞大的身躯猛地踏地前扑!
不是攻击!而是——
轰!!!
他用自己这座人形战车般沉重的躯体,如同巨熊的死亡扑杀,合身撞向了路边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恶臭的木质物体!
那是渔村废弃多年、原本用来存放鲸油的巨大木桶!直径足有一米多,盛满了腐烂腥臭的雨水和不知名的污秽液体!
阿豹这凝聚了全身毁灭力量的、如同高速炮弹般的撞击狠狠砸在了巨大木桶的中段!
“咔嚓——轰隆!!!”
腐朽的厚实桶壁如同纸糊般爆裂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桶内积蓄已久的、混合着腐烂粘稠污物和雨水臭气的黑黄色液体,如同决堤的泥石流,带着排山倒海般的巨大冲击力狂喷而出!
黑色的恶臭洪流卷带着桶壁的碎木、里面的死鱼残骸,狠狠地、毫无花巧地正面冲击在刚刚迈上半步石屋台阶的罗顿和他的两个手下身上!
“啊啊啊——!”
惨绝人寰的尖叫瞬间被恶臭的黑色洪流和碎木残骸淹没!
罗顿那身标志性的油污背心和肥胖身躯,被这股恐怖的冲击力狠狠拍在了厚重冰冷的石墙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沉重撞击声!他如同一个被捏爆的软柿子,口鼻瞬间喷出鲜血和内脏的碎块,翻着白眼!两个手下更惨,直接被黑色洪流卷着重重摔在石阶上,骨骼碎裂声混合在恶臭的水流冲击声中!
三人瞬间被淹没在腥臭的黑色泥浆和木屑堆里!如同被倒进了巨大的化尸池!
轰!
阿豹巨大的身躯在完成这毁灭性的撞击后,也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轰然砸落在积水的泥泞地面,激起大片污浊的水花。断腿处传来碾碎骨渣的可怕剧痛,他发出低沉的、野兽垂死般的喘息,身体剧烈抽搐着,一时间无法再爬起。但他的眼睛依旧死死瞪着那团被恶臭洪流吞噬蠕动的地方,燃烧着嗜血的火焰。
剧烈的撞击和震动!
巨大的石屋也仿佛颤抖了一下!
一些被固定在石屋外墙高处、早已锈蚀不堪的金属构件,在巨大的撞击震动下,终于支撑不住!
叮叮当当!哗啦!
几件沉重锈蚀、不知用途的船用金属部件,如同断头的铡刀,狠狠从歪斜的屋角被震落下来!
哐!哐!
其中一件边缘如同巨斧般锋利的巨大锈铁片,不偏不倚,正好砸落在刘天尧身前几步之外,之前那两个斗笠人攻击他的位置附近!
狠狠地扎进了腥臭的泥地里!深深嵌入!
强大的冲击力带起腥臭的泥浆劈头盖脸砸向那两个刚刚被刘天尧攻击搞乱了节奏的斗笠人!他们下意识地扭头躲避!
就是此刻!
在对方被泥浆和水花冲击视野混乱的刹那!
轰隆的雷鸣余音中!
刘天尧动了!
他根本不顾左臂的疼痛和流血的伤口!
身体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独眼狼!爆发出最后一丝残存的、近乎燃烧生命的力量!
他猛地从泥地里扑出!
目标——泥水坑里那只浸泡着、露出一小截惨白骨茬的断手!和它紧握着的那枚暗红船锚!
噗!
冰冷的污水夹杂着腐烂的鱼腥气再次灌入口鼻!断臂的剧痛让他眼前瞬间发黑!但他的手!
那只沾满污泥鲜血蓝绿荧光的左手!
凭借着最后一点灵光般的执念!在身体扑入水坑的瞬间!指尖猛地勾向了水中那只僵硬冰冷的断手!勾向了它死死攥着的船锚!
抓住了!冰冷的触感瞬间传到大脑!
与此同时!
一个冰冷滑腻、带着巨大力量的东西,狠狠缠上了他扑入水中的脚踝!
如同沼泽中的食人巨鳄!
是那个被他钢针刺中咽喉、陷入麻痹状态但还未断气的斗笠人!他用最后残存的力气,如同临死的水蛇,用双臂死死抱住了刘天尧踏入水坑的右脚脚踝!用力向下拖拽!
想将他拖入这恶臭的死水深渊!同归于尽!
“呃!”刘天尧只觉脚踝一紧,一股巨大的下拽力传来!冰冷腥臭的泥水瞬间没过了他的口鼻!
就在这濒死的绝望瞬间!
他的手!
那只在水坑中摸到船锚的左手!
猛地发力!用尽全身最后残存的、对抗那下拽之力的挣扎力量!
手腕一抖!狠狠一甩!
噗通!
那只沉重的、紧握着微缩船锚的断手,被他硬生生从水坑里甩脱,飞向不远处的岸边!带着水花砸落在泥泞的地面上!
船锚脱手而出!
啪嗒!
暗红色的陶土船锚脱离了断手的指骨,滚落在腥臭湿滑的泥浆里!
暴雨疯狂冲刷!
刺目的电光再次划破天地!
就在那船锚坠地的泥泞旁边!
赫然清晰倒映出——
一个人影!
逆着“金笼子”石屋门缝透出的、微弱如同鬼火的油灯光。
站在被震落的巨大锈铁片造成的泥泞边缘!
高大!沉默!仿佛融入这狂暴的雨夜!
撑着一把巨大的、纯黑色的、纹丝不动、如同墓碑般隔绝了所有雨水的……黑伞!
伞沿压得极低,只能看到伞下露出一截瘦削刚硬的下巴线条,以及握在伞柄上、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手套的腕口处,纹身的边缘在闪电的微光下若隐若现——一只乌鸦翅膀的末端……连接着森白的指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