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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和小伙伴吵架(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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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普同心里正烦着栓柱和铁蛋,只当妹妹在说白天看到的景象,随口应道:“哦,大虎啊。”

小梅见哥哥没在意,又强调了一遍:“它扒墙头了!我看见的!”说完见哥哥还是没反应,便蹲下去继续玩她的石子,嘴里念叨着:“大虎扒墙头,大虎扒墙头……”

小普同继续托着腮帮子发呆,看着日头一点点偏西。院墙的阴影爬过了大半个院子,空气里的燥热也消退了些。就在这时,隔壁院墙那边传来赵大娘略高的嗓门:“……哎哟,这死狗!又上哪野去了?看看这一身泥!爪子脏得没眼看!快,滚出去抖抖干净再进来!别把屋里的地蹭脏了!”

接着是几声带着点不耐烦的狗吠:“汪!汪汪!”

小普同起初没在意。隔壁赵老师家是养了条大黄狗,叫“大虎”,挺威风的,平时拴着的时候多。他脑子里还盘旋着被毁掉的泥饼子和栓柱铁蛋那两张“可恶”的脸。可赵大娘那几句念叨,还有刚才小梅的话,像几根细线,突然在他脑子里拧成了一股——爪印!狗!扒墙头!

他猛地从小板凳上弹起来,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墙头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印子,不是鞋印!那形状,那大小……分明是狗爪子印!他被气昏了头,当时只想着栓柱铁蛋会穿什么鞋,压根没往别处想!妹妹刚才还特意说了“大虎扒墙头”!

“娘!”小普同像颗小炮弹似的冲进屋里,对着正在给家宝换尿布的李秀云急吼吼地喊,“是狗!是大虎!是赵老师家的大虎弄的!墙上有狗爪子印!小梅刚才说看见它扒墙头了!赵大娘刚骂它一身泥呢!”

李秀云手没停,熟练地用布条把尿布系好,抬眼看了看激动得脸都红了的儿子:“狗爪子印?小梅看见了?”

“嗯!”小普同用力点头,眼睛亮得惊人,“小梅说看见了!墙上的印子跟大虎在泥地里踩的一模一样!赵大娘刚说它一身泥,还让它出去抖干净!肯定是它!它扒墙头,把我的饼子弄掉了!”他越说越肯定,心里那点对栓柱和铁蛋的“指控”一下子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急于证明自己、洗刷“冤屈”的迫切。

李秀云把家宝重新放回筐里,拍了拍手,脸上没什么惊讶的表情,反而带着点了然的笑意:“我当是啥大事呢。行了,知道了。狗嘛,不懂事,跟它置什么气?再说了,你那饼子就搁在矮墙头上,狗路过一扒,可不就掉下去了?”她看着儿子那副“真相大白、沉冤得雪”的激动模样,又忍不住逗他,“这下好了吧?不是栓柱铁蛋使坏,心里舒坦了?还说不说人家是坏蛋了?”

小普同被母亲说得有点不好意思,脸更红了,但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使劲压都压不住。他挠了挠后脑勺,嘿嘿傻笑了两声,转身就往外跑:“我去看看!”

他跑到自家院墙外,就是那片“案发现场”。矮墙头上,稀稀拉拉还粘着几块干掉的泥饼残骸。他蹲下身,凑近了仔细看那墙头土坯上留下的印痕。下午的阳光正好照在上面,几个清晰的爪印赫然映入眼帘——前掌印略大,后掌印小些,趾尖分开的轮廓清晰可辨,边上还沾着几根浅黄色的狗毛。这印记,他太熟悉了!大虎夏天在河沟边踩了湿泥回来,在院子里留下的就是这种印子!

小普同的心像被温水泡开了,那点憋屈和愤怒彻底没了踪影,只剩下一种豁然开朗的轻松和一点点……对栓柱铁蛋的不好意思。自己冤枉人家了,还跟人家吵得那么凶。他蹲在那里,看着那些爪印,小脸上表情复杂,一会儿笑一会儿又皱起眉头。

西边的日头像个巨大的咸蛋黄,软软地搁在远处树梢上,把整个西里村都染上了一层温暖的橘红色。炊烟在村庄上空袅袅升起,空气里飘荡着柴火和饭菜混合的、安稳的气息。

小普同还蹲在墙根下研究那些“铁证”,心里盘算着明天要不要去找栓柱铁蛋道个歉。就在这时,一阵拖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抬起头,看见两个人影正磨磨蹭蹭地朝这边挪过来。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正是栓柱和铁蛋!

小普同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有点紧张地盯着他们。是要来找自己算账吗?下午自己可是指着他们鼻子骂“坏蛋”、“小偷”来着。

那两人走到离他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了,似乎也在犹豫。铁蛋手里还端着个破瓦盆。沉默了几秒钟,栓柱先开了口,声音有点别扭,眼神也飘忽着不看小普同:“那个……普同……”

铁蛋赶紧把手里的破瓦盆往前一递,瓮声瓮气地接话:“喏!给你!”

小普同疑惑地伸头一看,破瓦盆里,赫然是几个新捏好的泥饼子!圆溜溜的,虽然大小不那么均匀,边缘也毛毛糙糙的,但看得出是用了心去做的,有几个上面还笨拙地按了几个小坑,大概是模仿芝麻烧饼。

“我们……下午新和的泥,”栓柱挠着后脑勺,耳朵尖有点红,“用你家那铁盖子扣的……就在河沟边挖的胶泥,可黏了!”他飞快地瞥了小普同一眼,又低下头,“不是我们弄坏的……真的。我们晌午都在家吃捞面,我娘可以作证!”

铁蛋用力点头附和:“就是!俺娘也说俺在家!”

看着瓦盆里那几个还带着湿气的、笨拙的泥饼子,再看看眼前两个小伙伴那副既别扭又认真的模样,小普同心里最后那点疙瘩也“噗”地一下化开了。一股暖烘烘的感觉从心底冒出来,比刚才发现“真凶”是大虎时还要熨帖。他忽然觉得下午自己又哭又跳的样子,还有指着人家骂的样子,真是……有点傻。

他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露出一口还没换齐的小白牙:“我知道啦!是大虎!赵老师家的大黄狗!墙上有它的爪子印!还有狗毛呢!小梅也看见了!”他指着墙头,语气是洗刷冤屈后的畅快。

栓柱和铁蛋一听,立刻凑过来看,三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挤在一起,对着墙头上的爪印和狗毛研究了一番,都恍然大悟。

“嘿!我就说嘛!”栓柱一拍大腿,底气足了,“肯定是它!那家伙爪子可欠了!上回还把我家晒的萝卜干扒拉一地!”

“就是就是!”铁蛋也来了精神。

最后一点小小的尴尬和隔阂,在这共同的“破案”和对“真凶”的声讨中烟消云散。

铁蛋又把那盆泥饼子往前送了送:“那……这个给你!还玩过家家不?”

小普同看着盆里那几个虽然粗糙但诚意满满的新泥饼,又看看两个小伙伴期待的眼神,心里那点过家家的瘾头立刻被勾了起来。他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玩!当然玩!英子她们肯定也想来!咱去找她们!”

他弯腰捡起墙根下那个沉甸甸、沾着干泥巴的铁盖子,那冰凉的触感和沉甸甸的分量握在手里,莫名地让他想起父亲中午说过的话。他学着父亲的样子,把铁盖子在地上顿了顿,发出“哐”的一声闷响,然后豪气地一挥小手:“走!找个好地方,重新晒‘粮食’去!这次得找个狗够不着的地儿!”

夕阳的余晖慷慨地泼洒下来,将三个小小的身影、那个破瓦盆里的新泥饼、还有那面沉甸甸的铁盖子,都镀上了一层温暖而明亮的金色。他们叽叽喳喳的笑闹声,像一群归巢的麻雀,扑棱棱地飞进暮色渐合的村庄里,带着泥土的腥气、童稚的争执和刚刚弥合如初的简单情谊。

李秀云站在自家院门口,含笑看着儿子和小伙伴们吵吵嚷嚷远去的背影,夕阳的金光柔柔地落在她眼角细密的皱纹里。四岁的小梅也跑出来,依偎在母亲腿边,指着哥哥的方向:“哥不生气啦!去玩啦!”李秀云摸摸女儿的头:“嗯,不生气啦。”她回头,看见丈夫吴建军扛着锄头,踏着最后一抹天光,正从田间小道上沉稳地走回来。他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脚步踏在土地上,发出坚实而熟悉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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