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远古战场（1/1）

依照药尘以魂力勾勒出的星路坐标，赵小白在无尽虚空中穿行了不知多少时日。没有星辰指引，没有方位参照，唯有神识中那一点由师父烙印下的微光，如同黑夜中唯一的灯塔，引领着方向。

周遭的虚空渐渐变得不同。原本相对稳定的空间结构，开始出现细微的涟漪，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石子。偶尔，会有无声无息的虚空暗流掠过，带着撕扯之力，若非赵小白早已将护体灵光催发到极致，并以神念时刻警惕，怕是早已被卷入不可预知的乱流之中。

前方，原本深邃的黑暗开始变得浑浊，仿佛蒙上了一层灰败的纱幔。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带着亘古的死寂与沉淀了无数岁月的毁灭气息。

“到了。”药尘的声音在赵小白心间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前方，便是那处古战场的外围。收敛气息，谨守心神，此地空间极其脆弱，且残留的杀伐意念历经万古不散，足以侵蚀道心。”

赵小白心中一凛，立刻将周身灵力波动压制到最低，如同凡人，仅以肉身力量和一丝神念维持着飞行。他深吸一口气，目光锐利地望向那片灰败的星域，驾驭遁光，小心翼翼地靠近。

穿过一层无形的、如同薄膜般的界面壁垒，眼前的景象豁然一变——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赵小白还是被深深震撼。

这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广袤与死寂的废墟。

天空是永恒的铅灰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浑浊的光线不知从何而来，勉强照亮这片残破的大地。脚下，并非坚实的土壤，而是由无数星辰碎片、破碎大陆板块、以及难以想象的巨大骸骨堆积、凝固而成的，一片望不到尽头的“陆地”。

这些骸骨，有的洁白如玉，即便死去万古，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威压；有的漆黑如墨，骨骼上天然生长着诡异的魔纹；有的则呈暗金色，庞大到难以想象，一节指骨便如同山岭横陈。它们以各种扭曲、断裂的姿态纠缠在一起，构成了这片战场狰狞的地基。

而在这些骸骨之间，随处可见残破的兵刃与法宝碎片。

一柄断成数截的青铜巨斧，半截斧刃深深嵌入一块漂浮的巨型头骨眼眶中，斧身上锈迹斑斑，却依旧能感受到其昔日的凶煞之气；一面破碎的星辰幡，旗面撕裂，只剩下几缕布条在无形的能量风中微微飘荡，偶尔闪烁一下微弱的星光；还有如同宫殿般巨大的战车残骸，只剩下扭曲的骨架和断裂的轮轴，无声诉说着曾经的惨烈。

更多的，是那些已经彻底失去灵光，化为凡铁甚至尘埃的碎片，与灰败的骨粉、砂石混合在一起，铺满了整个视野。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苍凉与毁灭气息。灵气并非没有，却极其稀薄、狂暴且混杂着各种属性的残余能量，根本无法被正常修士吸收利用。更危险的是，空间在这里如同打碎的琉璃，布满了肉眼难见、神识也需极其小心才能探查到的细微裂缝。

“嗤——”

一道细微的、几乎无声的黑色裂痕，毫无征兆地在赵小白前方百丈处出现，瞬间将一块漂浮的、约莫房屋大小的岩石吞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那岩石从未存在过。裂痕随即弥合，空间微微波动，恢复原状。

赵小白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方才若是他遁光再快上几分……

他不敢怠慢，将神念如同蛛网般细细铺开，不敢延伸太远，只覆盖周身千丈范围，极其谨慎地探查着每一寸空间的结构稳定性。同时，他放缓了速度，几乎是贴着那由骸骨与碎片构成的“地面”低空飞行，不敢再轻易涉足那些看似空旷，实则可能隐藏着更大空间陷阱的区域。

除了空间裂缝，还有无处不在的能量乱流。它们如同隐形的河流，在这片死寂的战场中肆意穿梭。有时是炽热如岩浆的烈焰洪流，有时是冰寒刺骨的玄冰气息，有时是狂暴的庚金煞气，有时又是腐蚀神魂的幽冥死水……这些乱流是上古大战残留的神通能量，历经岁月未能完全消散，彼此碰撞、交融，形成了这片绝地中另一重致命的威胁。

赵小白不得不时刻调整方向，躲避这些混乱的能量流。有几次，他险些被一道突然从骸骨缝隙中喷出的灰色气流扫中，那气流中蕴含的衰败与死意，让他元婴都感到一阵悸动。

他落在一具相对完整的、如同山峦般的巨兽肋骨上，稍作停歇。脚下骨骼冰冷坚硬，传递着万古不化的寒意。举目四望，唯有破败与死寂。呼啸而过的，是夹杂着能量碎屑的阴冷之风，声音呜咽，如同无数亡魂在耳边低语。

他甚至能隐约“听”到，风中传来的金铁交鸣之声、神通对撞的轰鸣、以及垂死者的不甘咆哮……那是烙印在这片天地间，永不磨灭的战斗残响，是远古英灵与魔神的最后执念。

一股沉重的、令人窒息的苍凉感，如同无形的巨石，压在他的心头。在这里，个人的力量显得如此渺小。无论是那些庞大如山脉的骸骨主人，还是那些能炼制、挥舞惊天动地法宝的存在，最终都化为了这废墟的一部分，无声地诉说着战争的残酷与大道的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