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一些更有趣的(2/2)
方才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
他看着她,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滔天的恨意,有刻骨的厌恶,还有……连他自己都理不清的一丝迷茫。
秦月娘没有理会他的注视。
她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仿佛刚才那个卑微到尘埃里的女人不是她。
她没有走向他,既没有如她所言那般将他拖去地牢,也没有给他哪怕一个多余的眼神。
她只是平静地转身,走回了原来的位置,重新跪坐下来。
然后当着他的面,再一次拉开了自己腰侧的衣衫。
那道狰狞的伤口,就这么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气里,也暴露在裴应见的视线中。
她重新拿起那把带血的镊子,对着铜镜继续方才未完的动作,仿佛这屋子里,除了她自己,再无旁人。
一时之间,满室的暖香里,混杂进两种血的味道。
一种是他的,带着尘土与败亡的气息。
一种是她的,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奇异的冷香。
杀意与暧昧,绝境与诡谲,在这方寸之地,交织成一张无声的网。
铜镜里映出的那道伤口,像一道狰狞的蜈蚣,盘踞在雪白的肌肤上,随着女子的动作微微牵扯。
秦月娘的神情没有半分变化,仿佛那不是她自己的血肉。
她的动作稳定而精准,用银线将翻开的皮肉一针针缝合,打上最后一个结,剪断丝线,再覆上干净的纱布。
整个过程,她没有发出半点声息,冷静得像个没有感情的偶人。
裴应见就那么趴在地上,冰冷的地砖吸走他身上最后的热度,小腹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将身下的波斯地毯染得愈发深暗。
他看着她,看着她处理伤口时那纤细却稳定的手,看着她低垂的、被烛火勾勒出柔和轮廓的侧脸。
恨意如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
可脑子里,却有另一道声音在轰鸣。
那声音告诉他,眼前的一切,不对劲。
终于,处理完伤处,秦月娘缓缓拉拢了衣衫。
她转过头,那双漂亮的眼眸里,盛满了冰冷的讥诮。
“给你的活路不走,非要回头来送死。”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针,扎在裴应见的耳膜上,“裴应见,你的脑子是被狗吃了么?”
这声音,这张脸……
裴应见的头颅猛地炸开一阵剧痛,像有无数根钢针在他的脑仁里搅动。
就是这张脸,在他被废、沦为阶下囚时,带着高高在上的恶意,将一碗馊饭掷在他的脚边。
就是这声音,在他被烙铁烫得皮开肉绽时,娇笑着问他:“裴侯爷,这滋味,可还受用?”
……
记忆是如此清晰,恨意是如此真切。
可为什么……为什么在那片被血色浸染的记忆深处,似乎还藏着别的什么东西?
一抹模糊的笑颜,一个抓不住的名字……
那些碎片像隔着一层浓雾,他越是想看清,头就痛得越厉害,仿佛要当场裂开。
他死死咬着牙,额角青筋暴起,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却没回答她的问题。
秦月娘见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眼中的兴味忽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愈发浓重的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