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协议的低语（2/2）

原来……是这样。

一切都能对上了。

那三次把她折磨得死去活来的试炼，不是什么惩罚或考验，而是冷酷的“启蒙筛选”和“适应性强化”，是为了让她这个所谓的“现实锚定点”快速成长，变成合格的“培养皿”！

“监管者”（理性）塞给她知识，是为了喂饱她，让她快点达到标准！

“生命源脉”（生命）对她表现出那种扭曲的渴望和共鸣，是为了促进“融合”，让她这个“罐子”更适配！

就连“虚空之噬”（狂乱）的存在和到处搞破坏，都是协议预设好的一环，是用来加压和筛选的！

而苏牧，这座塔，所有协议之外的存在，都被明确标记为“需要防范的非协议方”！

她从头到尾，就是一项宏大、冰冷、视万物为棋子的“救世”协议里，被选中的那个……用来孵化终极武器的“容器”！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当成工具的愤怒像火山一样在她胸腔里喷发，但紧随其后的，是一种更深的、彻骨的寒意。如果……如果这协议说的是真的呢？如果那个“终末归寂”（K-739-δ完全体）真的是悬在整个宇宙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如果这个听起来像天方夜谭的“普罗米修斯协议”，真的是某个远古高等文明留下的、对抗终极灾难的唯一希望火种呢？

她是该愤怒地反抗，拒绝被安排，哪怕可能错失拯救某些东西的机会？还是该……咽下这口被操纵的恶心感，为了那个渺茫的“救世”可能性，接受这该死的“命运”？

“林栀？你怎么了？”苏牧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警觉，把她从混乱的思绪风暴里猛地拽了出来。他几乎瞬间就捕捉到了林栀那剧烈波动的精神力和一瞬间失控的能量痕迹。

林栀抬起头，看向苏牧，嘴巴张了张，喉咙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一股强大、冰冷、源自意识深处那团幽蓝数据的约束力，如同激活的枷锁，牢牢锁死了她任何试图透露协议内容的念头！是那个“信息禁绝条款”，它来真的！

她只能拼命摇头，眼神里充满了无法宣泄的焦急、几乎要溢出来的愤怒和深深的无力感。

苏牧眉头拧成了疙瘩，一步跨到她面前，强大的意识能量如同水银泻地，将林栀笼罩，仔细探查她的状态。他立刻发现了那股外来的、带着明显协议特征的冰冷约束力，以及林栀意识中被强行塞入大量信息后留下的、尚未平复的冲击痕迹。

“它们又找上你了？”苏牧的声音里压着怒火，周围的能量都似乎凝滞了，“这次又对你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林栀没法回答，只能用力地、几乎要戳破自己意识空间一样，用手指着自己的脑袋，眼神疯狂示意那说不出的束缚。

苏牧明白了。他脸色阴沉得可怕，尝试调动自身那浩瀚的力量，化作最细微的探针，去冲击、解析那道约束。但那玩意儿像长在了林栀的意识根子上，强行剥离的后果，很可能是连她的意识本身一起重创。他不敢冒险。

他缓缓收回力量，看着林栀那双充满了痛苦和求救信号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沸腾的杀意冷静下来。

“是说不了……对吗？”他沉声问，每个字都像从冰里捞出来。

林栀用力点头，眼眶都有些发红。

“和沙盒里那些东西的真正目的有关？”

再次用力点头。

“涉及到……我们？”苏牧指了指自己，又环视了一下这座塔。

林栀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挣扎，但最终还是极其沉重、缓慢地点了点头。

苏牧沉默了。他看着林栀，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情绪翻涌，最终沉淀为一种极致的凝重。他大概能拼凑出轮廓了——林栀被迫知晓了一个巨大的、可能关乎存亡的真相，但却被上了无法开口的枷锁。

这比他预想过的最坏情况还要麻烦。敌人不再是单纯的毁灭欲望，而是某种更高级、更冰冷的“计划”或“协议”。林栀，已经半只脚陷了进去，甚至可能被绑上了对方的战车。

“听着，林栀，”苏牧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不管你听到了什么，不管它们给你灌输了什么狗屁使命，你首先得记住，你是林栀，你不是任何协议或者计划的附属品！你的意志，是你自己的！”

“我会想办法，总有办法能解开你身上的束缚。在这之前，你给我牢牢守住本心！别信它们那套鬼话，更别按它们说的去做！一切，等我找到办法再说！”

林栀看着苏牧那双仿佛能镇压一切混乱的坚定眼眸，听着他斩钉截铁的话语，心中那翻江倒海的混乱和恐慌，总算被一股暖流和依靠感稍稍压下去了一些。她重重地、用力地点了点头，像是在发誓。

然而，就在苏牧说出“别信”和“别按它们说的去做”的瞬间，在她意识的最深处，那个冰冷的“监管者”意念，如同设定好的程序被触发，再次无声地响起，不带任何情绪，却带着最后的警告意味：

“警告：非协议关联方的干预行为，将显着提升协议执行风险系数，预估失败概率增加37.5%。”

“建议：优先执行协议指令，加速提升至‘奇点临界状态’。达到临界状态后，候选者将自动解锁更高层级权限，包括部分信息解密权及有限自主决策空间。”

协议的齿轮，带着冰冷的逻辑，已经咔哒作响地开始转动。而被卡在齿轮中间、有口难言的林栀，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里，必须独自面对那个即将到来的、无比艰难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