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新府修缮(1/2)
长安城东市的午间,冬阳薄得像层纱,洒在积着残雪的青石板上,连暖意都是淡的。
风裹着寒气往衣领里钻,两旁商铺多半半掩着门,绸缎庄的幌子冻得垂在杆上,食肆也只飘出零星几缕冷烟,没了往日的热闹。
挑担的小贩缩着脖子蹲在墙角,吆喝声也弱得像怕被风吹走,偶尔有行人路过,裹紧棉袍低着头快步走,白气刚从嘴边哈出就散了。
骡马踩过残雪的蹄声在空荡的街上格外响,走过去后,又只剩风刮过屋檐的呜呜声,透着冬日里说不出的冷寂。
街角立着一座新近修缮的府邸,朱漆大门油亮崭新,门楣上的铜环擦得锃亮,连门前两座石狮子都重新描了鬃毛,透着几分簇新的规整。院墙刚刷过白灰,映着檐角未化的残雪,更显干净利落,只是府前还没来得及挂上牌匾,倒让这簇新的院落多了丝待完工的沉静。
前院之中,林家四管事林康正躬着身,指挥仆役将最后一盆修剪好的腊梅搬至廊下。他穿着件半旧的青布厚实圆领厚袍,袖口沾了些雪水,却半点不在意,只反复叮嘱仆役轻拿轻放,目光扫过院中新铺的青石板、刚粉过的廊柱,脸上满是对这新府邸的仔细。
“康管事,是否选个吉日给府邸挂个匾额?”身旁的年轻仆役放下花盆,拍了拍手上的雪屑,望着门楣空处问道,“这新修的院子样样都齐整,就差块匾额落款。如今光秃秃的,旁人路过瞧着,也不知这是谁家的宅子。”
林康闻言,脸色顿时沉了沉,语气也添了几分不耐:“慌什么?挂匾额是大事,得等家主决议。”
他伸手掸了掸厚袍上的雪沫,眼神扫过那仆役,“眼下先把院里的活计做利索了,别总想着这些没谱的事,要是再听你多嘴,仔细你的小命!”
那年轻仆役被训得一缩脖子,忙低下头喏喏应声:“是是,小的知道错了,这就去把廊下的积雪再扫一遍。”说罢拎起扫帚,匆匆往阶下走,连脚步都放轻了几分。
林康看着他的背影,眉头仍没舒展,转身走到廊下,伸手摸了摸刚粉过的廊柱,漆面光滑,还带着点未散的木料潮气。
他心里暗自叹口气,家主出征已有月余,虽偶有书信往来,说事情一切安稳,可终究是未归,而此时京中局势又暗流涌动,这府邸修缮得再齐整,没个主心骨在,着实有些悬着心放不下。
“康管事,”一声呼唤声从府门外传来,带着几分急促,“门房来报,门外有十多个工匠寻来,说有要事要当面见您。”
“何处来的工匠?”林康脚步未停,眉头又紧了几分,语气里带着一丝疑惑。
“说是上洛郡来的,自家庄里的工匠……”
回话的仆役小跑着跟上他,声音压得更低,“领头的还说,是奉了大管事的吩咐,特地过来的。”
林康微微颔首,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几分,既是大管事林福派来的人,应是无碍。但他仍没松劲,脚步不停往府门去,一边低声叮嘱仆役:“去告诉门房,先让他们在偏院候着,我这便过去。记住,别让他们在府前太过喧闹,也莫要胡乱说话!”
说着又加快了两步,心里暗自权衡,虽说是自家人,但如今京中局势不明,还是谨慎些好,别让无关人等瞧了去,再生出什么事端。
这偏院倒也宽敞,青砖铺地,廊下还摆着几盆没来得及搬回正院的腊梅,虽简陋却也规整。十多个工匠被引至院里的偏远前厅,身上还沾着路途上未干的泥雪,棉袍下摆也蹭了些灰,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放,一个个站在厅里,透着几分局促的拘谨。
工匠之中,为首之人神色倒是好了几分,不像其他人那般手足无措。他径直走到案前落座,随手提起桌上的粗陶茶壶,给空盏里斟了几杯热茶,白雾顺着杯口袅袅蒸腾。
他端起一盏凑到嘴边,不顾茶水烫嘴,大口喝了大半,才长长舒了口气,眉眼间的疲惫也散了些。
“都过来喝些热茶!”为首之人放下茶盏,朝身后的工匠们扬了扬声,“真没想到这长安城里竟这般冷,冻坏了身子可不行,莫要染了风寒。迟些见了四管事,我等还有活计要忙活!”
工匠们闻言,也渐渐松了些拘谨,三三两两地走过来,拿起案上的茶盏,捧着热茶小口啜饮,厅里终于有了些窸窣的响动。
“工头,你说这宅子是家主在长安城的府邸,”一个年轻工匠捧着茶盏,小声凑到为首之人身边问道,“以后林家是不是要搬来长安常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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