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牛马的动力（2/2）

周天成坐在角落里，看着餐盘里那点可怜的食物，又抬眼扫过那些眼神空洞的玩家们，他心中一片冰冷。

与其说那是员工福利超市，不如说是一块精心悬挂在拉磨驴子面前的胡萝卜。

用看得见摸不着的“更好的生活”作为诱饵，引诱着他们这些“牛马”更加卖力地工作，直至力竭而亡。

若想在这地狱里获得一丝喘息，一点点近乎施舍的“享受”，唯一的途径，就是比别人更卷！

更狠！更拼命！用更多的汗水、更快的速度、更低的错误率，去换取那微薄的、可能随时被扣光的恐怖币！

工厂不需要有思想的人，只需要被欲望驱动的、高效的机器人。

车间主任满意地看着重新变得埋头吃饭，但眼神已经燃起熊熊烈焰玩家们，将最后一口烟吸尽，随手将烟蒂碾灭在脚下，仿佛碾灭的是这些玩家微不足道的尊严。

他拿着没喝完的红牛和槟榔，悠闲地踱步离开。

他的目的已经达成，这些玩家会为了更好的享受而付出更多的努力。

……

上班时间到。

玩家们如同被上了发条的傀儡，麻木地返回车间。

一回到流水线旁，那些去过食堂的人，立刻迫不及待地将超市的消息，低声告知了那些因为没钱或疲惫而选择留在车间硬扛的同伴。

“卧槽，真的假的？饭堂旁边开了个超市？还有香烟可以买？虽然他妈的一根要一百五，但那也是烟啊！”一个老烟枪听到消息，眼睛瞬间就红了，干燥起皮的嘴唇都在哆嗦，仿佛已经嗅到了那魂牵梦绕的味道。

“不止！还有红牛！士力架！要是能买上一罐红牛，感觉就能一直加班干下去了！”另一人语气带着病态的兴奋，仿佛找到了永动机的钥匙。

这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了一下，随即响起几声苦涩的自嘲。

“呵，好他妈悲哀啊，我们买红牛的想法，竟然就是为了能更好地加班。”

“以前在外面，加班狗才喝那玩意，我都是熬夜打游戏的时候才喝的。不过那东西不能喝太多，喝多了心脏受不了。”

“心脏？现在还能顾得上心脏？能熬过今天就不错了！在这里，红牛就是救命药！”

然而，在所有被提及的商品中，【尼古丁的救赎】无疑成为了最具吸引力的焦点。

对于众多烟瘾难耐的玩家来说，那不仅仅是一根烟，那是精神的镇定剂，是短暂逃离现实的迷幻药，是唯一能在这痛苦地狱暂时脱离获得欢乐的兴奋剂。

“妈的，老子一定要努力干活，争取买根烟抽！”许多人暗自在心里发誓，原本因为极度疲惫而慢下来的动作，更加病态似的快了起来。

他们看着传送带的眼神，不再仅仅是厌恶和恐惧，还夹杂了一丝计算，计算着每一个合格零件能为自己换来多少分之一根香烟。

尼古丁，这个在现实中寻常无比的成瘾物，在此刻的地狱工厂里，竟然成了支撑许多人坚持下去的、可悲的期盼。

从外面回来的车间主任，看到玩家们拼命工作，嘴里还嘀咕着“距离香烟又近一步，过几天就买红牛”的话语，不禁冷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