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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有毒!有剧毒!(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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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有毒!有剧毒!

咸阳宫。

寢殿里死一般沉寂,气氛十分压抑。

许克生有些迷糊,太子虽然状况不好,但是一直在好转的,大家也都很乐观,怎么突然再次急转直下。

眼看人就要没了!

本来没有这种濒死预期的。

大家都以为太子在一步一步好转,没想到差点將人送走。

朱元璋五內俱焚,焦虑地看著太子,心里祈祷发生奇蹟,儿子能挺过这一关o

昨天太子咳血就差点嚇掉他的魂,今晚太子就病危了。

他见过无数濒临死亡的人,知道太子现在的情况发岌可危,哪儿再出点差错,人就彻底没了。

朱元璋忍不住冷冷地看了几眼在场的御医,目光刀子一般。

这群废物!

平时一个一个都很骄傲,遇到事了,还不如许克生一个年轻人稳重。

御医们感受到了杀意,脖子缩的更厉害了。

朱元璋想到药方,心中依然七上八下的,许克生的药方他从未见过,也从未见过。

肯定是许克生自己配伍的。

只是不知道效果如何。

现在也別无他想,只能祈祷药方管用了。

他在心中安慰自己,许克生能造出雾化机关、炮製药材、参附汤和院判不谋而合,此子的水平毋庸置疑。

王院使半跪在床榻前,右手掌直接贴在了太子的手腕上。

眼看太子命悬一线,院使的心里充满了极度的恐惧,现在也是紧咬牙关,极力克制自己不哆嗦。

太子遇到危险,第一时间就该开出救急的药方。

可是除了四逆汤,就是院判的参附汤了,他也没有更好的方子。

四逆汤首先就要排除,因为它需要用毒性极大的生附子,陛下不会同意使用的。

那就只剩下参附汤了。

没想到许克生的胆子这么大,不仅敢当眾反驳御医的药方,还主动开了一个药方。

这个年轻人太自信了。

御医碰到这种情况,魂都要嚇掉一半了,谁还敢开一个从未用过的方子

必须在古书里能找到依据,万一出了问题也好辩解。

许克生的方子,王院使从未听过,更未用过。

王院使万万没想到的是,陛下竟然爽快地採用了!

一个敢开!

一个敢用!

王院使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这还是那个用药谨慎的陛下吗

但是也没人敢跳出来质疑这个药方,毕竟太子命悬一线,眾人的命是和太子绑在一起的,没有时间辨证了。

时间过的很慢。

没人注意到,寢殿不知何时多了几个烛台。

每个人都如同站在一个巨大的烤炉中,在煎熬之中度日如年,心中极度忐忑地等候结果。

太子的生死,直接决定了在场很多人的生死。

王院使尚能维持表面的淡定。

其他御医们就干分不堪了,个个面色蜡黄,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

在场的眾人,只有许克生面色凝重,站的很稳当。

他对自己的药方很有信心。

朱標是典型的阳虚寒厥的症状,用回阳救急汤正对症。

如果这个方子不管用,那是朱標命当该绝,非人力所能左右。

服药汤过去一刻钟了!

王院使终於缓缓起身,对朱元璋道:“陛下,太子脱离了危险。”

许克生清楚地听到,寢殿里都是长吁一口气的声音,其中就有洪武帝的。

许克生上前挪了半步,仔细看了朱標的状况。

看不到胸口的起伏,但是太子的脸不是刚才那么惨白了。

朱元璋低声道:“咱们出去说话,让太子静养。”

说著,他已经带头向外走去。

眾人都步履蹣跚地跟在他后面,一起出了大殿,不时有人撩起袖子擦擦额头、脖子的汗水。

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是一顿责骂,还是如昨天的两个同僚,直接去了詔狱。

眾人跟隨朱元璋到了大殿。

周慎行刻意地看了一眼侧门值守的內官,已经换人了,不是自己钱收买的那个。

他的心里有些莫名的慌,不会事情败露了吧

朱元璋站在首位,环视眾人道:“都说说吧,太子为何突然如此”

他的声音十分平静,可是御医们全都心头凛然,感觉一把刀子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许克生站在人群后,一语不发。

这么多御医在,还轮不到他说话。

王院使作为太医院的最高官员,责无旁贷,只能颤巍巍地站出来:“陛下,是微臣无能,臣有罪!”

王院使当即跪下了。

一群御医也跟著跪下请罪:“微臣无能!”

许克生本来站在最后,现在显得很突兀,因为就他和老朱站著。

他不想跟著一起背锅,当即拱手道:“陛下,晚生需要看到今天太子服用的所有药方,才能试著推测问题所在。”

朱元璋有些惊讶:“你没看今天的药方”

“陛下,晚生没有看到,周御医说是宫廷秘密。”

周慎行趴的更低了,老脸几乎贴在了地上,心中后悔极了。

本来就是为难一下许克生,等晚上院使来了,自然会將药方给许克生看的。

不知道收买的內官去了哪里,希望他嘴巴严实一点,別出卖了自己。

“值班御医是谁”朱元璋的脸沉了下去,“去取来。”

朱元璋几乎被气笑了。

朕命人將许克生再次接进宫,难道就让他来喝茶、吃糕点的吗

太子躺在床上,竟然还有人有心思搞窝里斗,滥用规矩!

朕还是太仁慈了啊!

周慎行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陛下,微臣现在就去取来。”

周慎行两腿发软,跌跌撞撞地去了,很快取来了药方。

他走到许克生跟前,双手奉上:“许相公,这是今天的医案!”

许克生接了过去,客气道:“谢谢周御医!”

“不敢当,不敢当!”

周御医退到一旁,又老老实实地跪了下去。

心中有些懊恼,自己无形中多了一宗罪,早知道如此,当时还不如让许克生看了。

许克生当即翻看起来。

早晨的是独参汤,用的是六十年份的野山参。

这个药方没毛病。

御医把脉的结果也证明了,脉象没有恶化。

但是上午值班御医的记录显示,太子的状况並不好,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

午膳竟然只是几口粥。

这等於没有吃饭。

其实,御医碰到这种状况就该警惕了,就该立刻考虑用参附汤了。

如果上午就用参附汤,太子下午的状况肯定会好不少。

戴思恭病的不是时候!

如果院判在,肯定是强势上了参附汤。

许克生继续翻下去,幸好,中午用的就是参附汤。

许克生急忙朝下翻,既然如此,为何太子病危

太子应该会好转的才对啊!

晚上再用独参汤巩固一下,太子的病情还会进一步向好。

当许克生看到中午用的药材,许克生愣住了。

用的竟然是炮附子!

许克生不禁轻嘆了一口气。

问题找到了!

参附汤属於救急的汤药,用药必须猛烈,以后奇效。

附子应该用炮製后的白附片,至少也该是黑顺片,这两种才是回阳救逆的附子。

砂炒的附子毒性小了,但是药效也小了,只能用於散寒止痛。

许克生的心中十分惋惜。

现在对各种炮製的附子的认知,甚至不如五十年后完善。

现在一般处於两个极端,要么用生附子,毕竟《伤寒论》中就是这么用的,去皮,切八片,煎煮;

要么用炮附子,毒性儘可能降到最低。

对炮製附子性能的充分认知,还需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沉淀才行。

许克生又想到刚才开救急的方子,周慎行也是要求用炮附子。

这种认知,人又固执,出问题不过是迟早的。

许克生继续向下看。

晚上果然又是独参汤。

因为附子有很强的毒性,参附汤这种急救性质的药汤,使用的次数都有严格限制,一剂药有效就不能喝第二剂药了。

中午、晚上用药的思路是对的。

用了参附汤这种猛药,之后就用参汤巩固。

唯一的错误就是用了炮附子。

炮附子药性太差,但是又带有毒性,导致参附汤的作用还不如独参汤,至少后者没有毒。

太子最后病危,不仅是病情严重,而且————还中了附子的毒。

医学认知不够,御医们又太保守了,合併导致了眾人几乎无法承受的后果。

真是一个悲哀!

许克生合上了医案。

朱元璋立刻问道:“许生,药方怎么样”

许克生躬身道:“陛下,晚生认为,太子殿早、中、晚用药的次序、配伍都没有问题。”

周慎行他们都暗暗鬆了一口气,庆幸许克生没有落井下石。

许克生又继续说道:“但是,参附汤的附子用的不对,应该用白顺片,而不是炮附子。”

!!!

王院使、周御医他们都几乎嚇尿了。

这个罪名坐实了,自己全家妻儿老小还有命在

他们正要爭论,外面突然有太监过来通稟:“陛下,太医院戴院判求见。”

朱元璋急忙招手,“快宣!”

一个老人趔趔趄超地赶来了,进来就噗通跪下:“陛下,老臣该死!老臣病的不是时候啊!”

朱元璋示意许克生:“快將院判搀扶起来。”

许克生上前搀扶,戴院判缓缓起身,老泪吧嗒吧嗒地掉落。

许克生握著他的手腕,不由地皱了皱眉,低声道:“院判,您的烧还没有退”

戴思恭却没有理会他,一把拿过他手上的药方:“启明,这是今天的”

“是的,院判。”许克生点点头。

戴思恭急忙翻看起来,当他看到参附汤,神情骤变,不可思议地看著许克生。

“许启明!这参附汤是怎么回事”

朱元璋愣了,戴院判怎么冲许克生发火了

许克生哪里做的不对

许克生明白戴思恭愤怒在哪里,苦笑道:“院判,晚生也是刚看到药方,之前一无所知。”

戴思恭回过身,看向周慎行,双目喷火:“周御医,王御医,今天中午你们两个值班用药为何不和启明商討”

周慎行心中不服,大声叫道:“院判,在下认为只有两味药,就没有去打扰许相公。”

因为极度的恐惧,他的声音变得嘶哑。

戴思恭冷哼一声道:“只有”你们啊!”

朱元璋心里咯噔一下,中午的药出了问题

“院判哪里不对”

戴思恭再次跪下,惭愧地说道:“陛下,都是老臣的错,走之前没有交代清楚,只说参附汤用附子,却没有明说该用白顺片,而不是砂炒的炮附子。”

朱元璋很意外,许克生、戴思恭竟然不约而同地这么说。

同时他也很欣慰,至少还有能用的医生。

他也终於信了,中午的用药有问题。

王院使面如死灰,老老实实地跪著,院判都说是错的,看来药方是出问题了。

朱元璋意味深长地看向周、王两位值班的御医。

朕明白了,原来中午用药出了问题!

王御医直接瘫软在地上,心里明白这下死定了!

!!!

周慎行急了,这锅甩的太猛了!

几乎將太子刚才濒临死亡的黑锅全丟他和王御医的头上了。

“陛下,臣不认同院判的说辞!附子乃大毒,必须用砂石炒制才能去其毒性”

周慎行顾不得太多了,大声叫屈起来。

戴思恭没有发火,而是满脸悲戚,长嘆了一声:“周御医,砂炒是去了附子的很多毒性,但是你想过没有,附子药性也会隨之减弱的。”

朱元璋明白了:“院判,炮附子的药性对病情於事无补,结果还有毒性”

戴思恭艰难地点点头:“陛下,是这个意思。太子殿下的病情,宜用峻猛之药,在最短的时间內破局,而不宜拖延时间。”

这话朱元璋也能理解,太子身体虚脱,拖不起。

怪不得许克生一开始用药就是白顺片,原因在於此。

朱元璋微微頷首,一字一顿地说道:“朕知道了!”

他的声音很平淡,但是区区四个字犹如四道惊雷,在大殿炸响。

这其中蕴含的愤怒、杀意,已经表露无遗。

將御医们都嚇得面如土色,身子如筛糠一般,让许克生不忍直视。

王院使伏首道:“陛下,臣审核不明,药理不清,罪该万死!”

中午的药方有他的签字画押,如果有问题,他也要担责的,还不如主动认罪好一些。

戴思恭说的道理他也懂,医圣张仲景还用生附子呢。

签字的时候他也犹豫过,但是最终还是同意了。给太子用药,他不敢冒险!

王院使心里悲凉,从昨晚两个伤寒科的御医被下狱,他已经明悟自己被下狱是迟早的。

戴思恭却又说道:“陛下,这也不怪周御医他们。老臣一开始也是想用炮附子,许启明坚持用白顺片。老臣与之辨证后才改变了主意。”

周慎行还在垂死挣扎:“院判,话不能这么说,你————”

朱元璋咳嗽一声,打断了他的话:“药方给朕看看。”

朱元璋將药方要了过去,直接看向签名的人,之后丟给周云奇:“开方的两名御医,下狱!”

“王院使审核不严,戴罪留用!”

周云奇对外面一招手,衝进几个健壮的內官,將周、王两位御医拖了出去。

王御医面如死灰,任由內官拖拉。

周慎行还在大声喊冤,“陛下,附子有毒!有剧毒!臣冤枉啊!”

王院使死里逃生,急忙磕头谢恩,“罪臣谢陛下洪恩!”

朱元璋看了他一眼,心中也很无奈。

他也想把王院使抓了,至少革除职务,等候处理。

可是戴思恭病了,御医都抓了四个了。

如果王院使再抓进去,太医院群龙无首,太子的病就全都压在许克生一个人的肩上了。

朱元璋咳嗽一声:“都起来吧。”

王院使努力想站起来,两次都失败了,腿脚嚇软了。

许克生急忙上前將他搀扶起来。

王院使轻轻拍拍他的手表示感谢。

朱元璋又询问许克生道:“许生刚才开的什么方子”

“稟陛下,晚生开的是回阳救急的药方,主要为了回阳固脱、益气生脉。是在四逆汤的基础上,增加一些补益脾胃的药。”

朱元璋微微頷首,沉思片刻又问道:“后续还怎么用药”

“晚生建议等太子殿醒来后,先吃点东西,半个时辰后再吃一次温补的药方。”

“什么药方”

“晚生建议用人参、白朮、茯苓、甘草、陈皮、半夏这六味药配伍,此方补益脾胃,益气固脱。”

“院使、院判如何看”

王院使躬身道:“稟陛下,药方配伍没有问题,药性也合用,微臣赞同。”

戴思恭沉吟片刻,也表示赞同。

朱元璋又对戴思恭关切道:“院判病好些了吗”

戴思恭有些无奈,”陛下,臣还有些低烧。”

朱元璋微微頷首:“院判先去公房候著吧。”

戴思恭躬身退下了,在大殿已经过於靠近太子,他有病在身,也不敢久留。

朱元璋又吩咐道:“將今晚急救的药方,抄一份送院判。”

朱元璋转身朝寢殿走:“院使、许生,隨朕去看太子。”

寢殿。

朱標依然在昏睡。

“哼哈二將”分站床头床尾,兄弟俩都有些憔悴了。

许克生见王院使心神不定,还有些战战兢兢的,十分惶恐,这种情况是无法把脉的。

“陛下,晚生来给太子殿下把脉吧”

许克生主动请旨道。

“准。”

朱元璋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即便许克生不说,他也有这种想法了。

看著缩肩塌背的王院使,朱元璋心中嘆息,王院使当年也是敢说敢用药的名医。

可是现在————

院使老矣!

不堪重任了!

朱充炆上前將朱標的右手从锦被里拿出来,轻轻放在脉枕上。

许克生的手指刚搭上去,就知道刚才的方子成功了。

朱標的手腕虽然还有些冷,但是已经有一些温度,乾燥中带著温热,和刚才的皮肤冰冷带著潮湿截然不同。

如果说刚才是半死人,现在就是活人了。

许克生这才彻底放心了。

將人从鬼门关给抢回来了!

许克生把脉结束,起身道:“陛下,太子暂时度过了危险。”

“暂时”朱元璋瞪了许克生一眼,这两个字太扎心了。

许克生躬身道:“陛下,就太子殿下目前的状况,还需要观察两三天,才能確定是否脱离危险。”

朱元璋:

自己也嫌弃御医说话圆滑。

可是真遇到敢说真话的,自己听了心里又不痛快了。

朱元璋问道:“炆儿,你父王晚膳吃的什么”

朱允炆急忙躬身道:“稟皇爷爷陛下,父王晚膳吃了三四口小米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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