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河内剿匪记(2/2)
“死!”
张飞暴喝,丈八蛇矛后发先至,并非直刺,而是带着一股诡异的弧度,如同毒蛇摆头,轻易地荡开了对方仓促的格挡,随即矛尖如同拥有生命般向上一挑,快如闪电!
“噗嗤!”
厚重的矛尖精准地从那贼人头目的下颌刺入,贯穿口腔,从后脑透出!那贼人头目双眼瞬间凸出,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嗬嗬两声,便被张飞单臂运力,猛地挑起,像甩破麻袋一样将其尸体甩飞出去,重重砸在后方篝火上,火星与灰烬四溅,引燃了其身上的衣物,发出一股焦糊的恶臭。
“杀!一个不留!”张飞毫不停留,蛇矛回转,一个横扫,将两名持矛冲来的贼人拦腰扫飞,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他如同虎入羊群,丈八蛇矛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刺、挑、扫、砸,每一击都蕴含着恐怖的力量,伴随着筋骨断裂的可怕声响和飞溅的鲜血。贼人简陋的皮甲和布衣在蛇矛面前如同纸糊,沾之即死,触之即亡。
他身后的老兵们同样凶悍无比。这些经历过下邳血战、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悍卒,憋屈了许久,此刻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对象。三人一组,互相掩护,刀劈矛刺,配合默契。一名黑山贼刚举起柴斧,就被侧面刺来的长矛捅穿了肋下;另一人想从背后偷袭一名汉军,却被另一名汉军反手一刀削掉了半个脑袋。战斗从一开始就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惨叫声、兵刃碰撞声、垂死者的哀嚎声在山涧内回荡,浓郁的血腥味迅速压过了烤肉的香气。
不到一炦香的功夫,几十名黑山贼除了七八个见机得快,早早扔掉武器跪地磕头求饶的,其余全部变成了倒在地上的残缺尸体,鲜血汩汩流淌,汇聚到低洼处,染红了山涧的溪流和泥土。
“哈哈哈!痛快!真他娘的痛快!”张飞拄着蛇矛,环视着满地的贼人尸体,畅快地大笑起来,声震四野,多日来的郁气一扫而空。他命令士兵们清点战利品,看押俘虏,同时派人向外围的堵口部队发出信号。
这时,驻守怀县的陈宫,在关羽的护卫下,也带着一队郡兵急匆匆赶到了山涧入口——他们是接到张飞部斥候提前送回发现贼踪的消息后,担心有失,急忙前来接应和查看战果的。
看到山涧内如同修罗场般的景象,以及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面无人色的俘虏,陈宫微微蹙了蹙眉,但很快便舒展开来,恢复了平时的沉静。他走到浑身浴血、却精神亢奋的张飞面前,拱手道:“张将军果然神勇,此战速决,毙俘贼众数十,必能震慑群匪之胆,扬我军威!”
张飞虽然对陈宫这等文人谋士不太感冒,觉得他们心思弯弯绕绕,但此刻打了胜仗心情极好,也粗声粗气地回了一礼,声音洪亮:“中郎将过奖了!区区毛贼,土鸡瓦狗尔,不堪一击!还是老子…咳,还是俺老张的兵厉害!”他得意地拍了拍身边一个同样满身血污的老兵的肩膀。
一旁的关羽,丹凤眼微眯,缓缓扫过战场,目光在那被张飞一矛挑杀、烧得半焦的贼人头目尸体上停留片刻,又掠过那些跪地求饶的俘虏,抚着长髯,沉静不语,但眼神中似乎也闪过一丝认可。
陈宫不再多言,走到俘虏面前,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你等皆是张燕部下?为何屡屡犯我河内边境,劫掠百姓?”
俘虏中一个看似有些见识的小头目,磕头如捣蒜,声音带着哭腔:“回…回大人…小的们…小的们也是奉命行事啊…是…是张大头领…不,是张燕下的令,让咱们各寨多出来活动,抢…抢些粮草物资,最好搅得河内不得安宁…”
“哦?”陈宫目光陡然锐利起来,如同两道冰锥,“张燕远在黑山,与我河内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突然如此‘关照’?说!背后可有他人指使?”
那小头目被陈宫的目光刺得一哆嗦,又瞥见旁边张飞那杀气腾腾、仿佛随时要再拧下几个脑袋的凶恶模样,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带着哭音道:“好…好像…听…听上面的大头目喝酒时说起…是…是北边来的使者,带…带来了袁车骑…啊不,是袁绍的礼物和口信…说是…说是只要咱们在黑山、在河内这边闹得凶,吸引…吸引吕…吕布的兵马,将来…将来袁绍占了中原,少不了咱们的好处,说不定…还能给个官做…”
陈宫与身后的关羽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以及一丝凝重。
“袁本初…好算计,好手段。”陈宫冷哼一声,不再理会那些磕头不止的俘虏,转身对张飞和关羽道:“二位将军,贼人口供,与宫先前所料不差。此间事已了,缴获与俘虏押回怀县处置。我等需尽快返回,将此间战果,尤其是贼人关于袁绍密谋的口供,一并整理,急报长安,呈送温侯与贾文和先生。”
张飞虽然杀得兴起,还想继续深入山林追剿其他黑山贼,但也知道这袁绍勾结黑山贼的情报非同小可,关系到全局战略,只得压下心头的战意,粗声嘟囔了一句:“算其他毛贼命大!便宜他们了!”随即下令部队集结,带上俘虏和缴获的物资、牲口,与陈宫、关羽一同返回怀县。
怀县郡守府内,灯火通明。陈宫迅速铺开绢帛,提笔蘸墨,开始起草给吕布和贾诩的紧急文书。他详细禀报了张飞如何寻得战机、初战告捷,毙伤俘获黑山贼数十人,以及最关键的是,从俘虏口中挖出的、关于袁绍秘密派遣使者、以利相诱,联络并资助黑山军张燕、令其频繁骚扰河内郡,意图牵制吕布兵力的重要情报。
文书末尾,陈宫笔锋沉稳地写道:“…飞将军勇烈绝伦,摧锋陷阵,足堪破敌;然黑山贼寇根深蒂固,熟悉地利,非旦夕可平,宜缓图之。云长将军沉稳威重,可抚地方,靖安境内,断贼之耳目与粮源。今袁绍之谋已显,其欲以黑山掣肘我军之心昭然若揭。河内暂得一安,然牵制之力犹存,不可不防。乞请长安明察秋毫,早定应对之方略,以安大局。”
他放下笔,轻轻吹干墨迹,知道这份带着血腥味和胜利消息的战报,以及那条至关重要的情报,一旦送达长安,那位雄踞关中的温侯和算无遗策的贾文和,必然会据此重新审视全局,做出新的判断和布局。河内这看似局部的剿匪烽烟,实则已是席卷天下更大风暴来临前,一缕清晰可辨的序曲。而张飞这把刚刚饮血的利刃,其锋芒,恐怕很快就要指向更广阔的战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