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忠诚可靠小恶魔！（2/2）

星暝赶紧补充，试图削弱对方担心的可能性，同时继续贬低自己的价值：“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您的顾虑是正确的，但或许遗漏了一个问题——”他深吸一口气，“魔界为什么会为了我这么一个被诅咒的、来历不明的‘外人’，大动干戈地派遣援军？如果是他们本身的居民，比如这位小恶魔，遇到危险，或许还能激起一些同族的情谊，但我一个外人……恐怕没那么大面子，不值得魔界兴师动众。”他继续道，“另外，我想，一个像她这样低级的、普通的、连颗糖都保不住的小恶魔，应该也没有足以动摇魔界大人物意志的决心与实力吧？放她走，对您毫无损失，却能避免一个潜在的、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麻烦。而留下我，您却能获得一个长期的、有趣的……呃，‘观察对象’？”

露米娅听着他一套套的、如同迷宫般绕来绕去的说辞，觉得脑袋有点晕，烦躁地挥了挥手，像是要驱散这些讨厌的逻辑：“好了好了，烦死了！说不过你！”她确实考虑了一下，觉得为了吃个饭惹上魔界可能存在的麻烦确实不太划算，而且眼前这个“不死”的人类似乎更有趣，更能满足她……某种超越了口腹之欲的、更深层次的好奇心和解闷需求。最终，她似乎被星暝的逻辑（或者说是他坚持不懈的歪理）说服了，不情不愿地接受了只留下星暝的提议。

星暝心中刚松了一口气，正想再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却见露米娅似乎因为自己在“辩论”中落了下风而感到有些丢面子，为了找回强者的场子，她突然上前一步，抬手在他颈后不轻不重地一敲。动作快如闪电，根本不容躲避。

“唔！”星暝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眼前一黑，意识被拖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最后的一个念头是：（……果然，还是物理手段最有效吗……）

……

思绪从那段憋屈又带着几分滑稽的回忆中抽离，星暝再次将注意力拉回到现实——这个阴暗、血腥、充满死亡气息的山洞。他尝试着更加用力地挣扎了一下，绳子纹丝不动，反而勒得更紧了，疼得他龇牙咧嘴。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自山洞外由远及近传来。那脚步声带着某种独特的韵律，仿佛踩在人的心尖上。

随着脚步声的靠近，山洞内部忽然亮了起来。并非是火炬跳跃的火焰或油灯昏黄的光晕，而是一种更诡异的、仿佛从洞壁本身渗透出来的、带着澹澹血色的微光。这光芒并不温暖，反而让洞内的景象变得更加清晰，也更加恐怖。光芒照亮了山洞的全貌——比他从黑暗中感知的要大一些，洞壁怪石嶙峋，如同狰狞的兽牙。地上散落着大量惨白的、形状各异的东西。星暝定睛一看，那是各种生物的骨骸，从小型动物的到大型鹿类的，其中不乏一些明显属于人类的头骨和断裂的肢骨，有些上面还带着干涸发黑的血迹和清晰的齿痕，甚至能看到一些被啃食过的痕迹。这里简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骸骨洞穴，是露米娅的“餐厅”和“储藏室”。

露米娅的身影出现在洞口，背对着外面稍微明亮一些的天光，走了进来，仿佛黑暗本身就是她的一部分。她看着星暝有些发白的脸色和下意识避开那些骨骸的目光，似乎很满意，故意用轻快得像是在分享秘密的语气说道：“醒了？感觉怎么样？这个房间还不错吧？都是我精心布置的哦～”她走到一堆骨骸旁，用脚尖踢了踢一个人类的头骨，让它咕噜噜地滚到星暝脚边，“说不定……你已经被我吃过一次了哦——”她歪着头，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毕竟，你是不死的嘛，可以反复利用。也许你刚才昏迷的时候，我已经尝过味道了？或许，不止一次呢？”

星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忽略那个滚到脚边的、空洞眼眶对着他的头骨。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思考着该如何编织话术，才能从这个显然以人类为食、且性格难以捉摸的妖怪口中求得生机。他必须找出她的需求点，希望不仅仅是“食物”那么简单。

露米娅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走到他面前蹲下，赤瞳直视着他，如同盯上猎物的毒蛇。她开口道，语气带着戏谑：“让我猜猜……你现在是不是正在脑子里拼命地想，该用什么样的借口，什么样的花言巧语，才能让我不立刻对你动手呢？就像刚才在树林里那样？”

星暝脸上挤出一个有些勉强的、带着讨好的笑容，大脑cpU都快烧干了：“这个……其实我想说的是，我的肉真的很难吃！又酸又涩，还带着一股……一股诅咒的怪味！就像放了一千年的陈醋泡过的木头，又硬又柴！真的！我以前自己不小心割伤尝过，那味道……糟透了，简直令人终生难忘！吃了我，您可能会拉肚子，甚至影响您未来一周的食欲！”他开始不遗余力地抹黑自己，毕竟被生吞活剥绝不会是什么有趣的体验。

露米娅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起来，摇了摇头，金色的长发随之晃动：“其实……我也不是为了‘吃肉’才抓人的。”她的语气很平淡，却让星暝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星暝：“……”（内心：不是为了吃肉？那是为了什么？！难道……她看出了我别的“价值”？比如……灵魂？还是说……有更变态的爱好？！……）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只有洞内血光微微闪烁，映照着露米娅看不出情绪的脸庞和星暝额角滑落的冷汗。

过了一会儿，露米娅似乎觉得有些无趣，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她站起身，摆了摆手，像是打发一个烦人的推销员：“算了，算你今天运气好。我找到了更好的‘目标’，暂时对你没什么胃口了。”

她说着，转身走到洞口，伸手从外面拖进来一个东西——那是一个穿着破烂锁子甲和罩袍、看起来像是某个落魄骑士或者佣兵的人类男性。他被露米娅像丢一袋垃圾一样粗暴地扔在星暝不远处的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那个骑士似乎还活着，但显然经历了极大的恐惧，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因为极度恐惧而失声的怪响，胯下顿时湿了一大片，传来一股极其难闻的气味。

露米娅似乎是为了发泄之前被星暝说得哑口无言的闷气，也可能是为了吓唬他，彰显自己作为捕食者的威严，她当着星暝的面，伸出那双看似纤细白皙、柔弱无骨的手，轻易地撕开了骑士身上那件还算结实的锁子甲，就像撕开一张浸湿的羊皮纸一样。然后，在星暝游离的目光和骑士发出凄厉到极致、短暂得如同被掐断喉咙的鸡般的惨叫声中，她俯下身……

星暝缓缓闭上了眼睛，耳边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肉被撕裂、骨骼被碾碎以及……咀嚼的声音。他在心里默念着“死道友不死贫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眼不见为净”之类的句子，试图屏蔽这恐怖血腥的场景，但那些声音和气味却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感官。幸运的是（或者说，对那个骑士而言是不幸中的万幸），那凄厉的惨叫和挣扎声很快就微弱下去，最终彻底消失了，想必是断气了，至少少受了些活罪。

令人不适的咀嚼声持续了一会儿，然后停了下来。空气中弥漫开更浓重的新鲜血腥味。

星暝感觉到露米娅的视线再次落在了自己身上。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睁开眼睛，看向她。他的脸色没什么变化，眼神也很镇定，并没有露出露米娅预想中的崩溃、尖叫或者痛哭流涕。

露米娅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随手用手背抹去嘴角沾染的一点鲜红的血迹：“看来……你比你这副年轻外表所显示的年龄，要经历得多得多呢。”她原本以为这个看起来细皮嫩肉、靠着嘴皮子混饭吃的家伙，见到这种赤裸裸的捕食场面，会吓得屁滚尿流，精神崩溃，那样或许会更有趣一点——也可能……更无趣了。

星暝心里下意识地反驳：（废话！我经历过的生离死别、尸山血海，三个你加起来都不一定有我多！）但他立刻把这作死的念头死死压了下去，脸上不敢露出丝毫端倪，只是勉强扯了扯嘴角：“还……还行吧，见得比较多……”

然而，露米娅却突然蹙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一丝明显的不悦，紧紧盯着星暝：“嗯？你刚才……是不是在心里想了什么很失礼的事情？”她的直觉敏锐得可怕。

星暝心中一惊：（不会吧？！难道真有读心术？！这妖怪到底是什么来头？！）他连忙否认，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绝对没有！我只是在感慨生命的无常和……呃，您的……嗯，用餐礼仪非常……高效。”他实在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词来形容刚才那恐怖的一幕。

露米娅哼了一声，显然不太相信他的鬼话。她走到星暝面前，用还带着血腥气的手指抬起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红色眼眸：“好了，闲话到此为止。给我一个不吃你的理由。一个能真正说服我的理由，而不是那些关于味道和魔界的无聊废话。”她的指尖冰凉，带着一丝威胁的力道，猩红的眼中没有任何玩笑的成分，只有属于捕食者的冷酷，“如果再说那些没用的话，或者试图再用那些弯弯绕绕的话术来湖弄我……”她的指尖微微用力，指甲似乎变得尖锐了些，刺痛了星暝的皮肤，“我不介意现在就尝尝这块‘又酸又涩’的肉，到底是不是像你说的那么难吃。”

星暝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美丽却如同深渊般危险的面容，不得不为了自己的身体权与健康权再次拼命思考。打？肯定是打不过的，绑着呢。求饶？对方明确表示不吃这套。讲条件？自己现在除了这条（可能）不值钱的命，还有什么资本讲条件？

所有的退路似乎都被堵死了。绝望之中，一个念头闪过——既然硬的不行，软的不吃，那就……讲故事吧？说不定会有用？虽然听众和氛围都差得离谱。

无奈之下，他试探着开口：“那个……我……我能说会道？见多识广？要不……我给您讲个故事？很长很长的、关于我旅行中见闻的故事？保证精彩！离奇！曲折！说不定比……比直接吃了我更有趣？能帮您打发打发时间？”他所谓的“故事”，其实就是他那些光怪陆离、跨越了漫长时空的经历。眼下，似乎也只有这个可能能引起对方的兴趣，拖延时间，等待那渺茫的、小恶魔带来的转机了。

露米娅歪着头，似乎对这个提议有点兴趣。她松开了抬着星暝下巴的手，后退一步，抱着胳膊看着他，像是一个等待表演开始的观众：“讲故事？嗯……听起来似乎比听你求饶或者狡辩要有意思一点。好吧，看在你这么努力想要活下去的份上，我给你这个机会。说吧，什么故事？如果不够精彩，不能让我满意的话……”她没说完，但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星暝松了一口气，这至少争取到了一点时间。但随即又犯愁了。从何说起呢？他那漫长的生命里，充斥着阴谋、战斗、失去、权谋和数不清的遗憾，似乎很难找到一个适合当下情景的、轻松愉快又能体现“爱与正义”（他自己都不信这东西）的故事来“感化”对方。

他思来想去，脑海中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走马灯般不断闪过。最终，不知为何，一段被尘封许久的、相对平和的记忆浮上心头。那是在某个东方岛屿的国度，他偶然遇到的一位……特别的、紫头发的巫女。那段时光，虽然短暂，虽然结局……依旧带着离别的苦涩，但至少过程中，有过一些算是轻松、温暖，甚至带着几分懵懂悸动的片段吧？或许那种带着人间烟火气，又有点青春物语味道的故事，会比较适合现在这种诡异的氛围？

或许……可以用这个故事试试看？用那种……带有“青春”、“友情”（或许还有点暧昧？）色彩的故事，来稍微……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哪怕只是让她觉得有趣，多拖延一点时间也是好的。

鬼使神差地，他清了清嗓子，压下喉咙的不适，用一种带着遥远回忆的、略显沙哑和飘忽的语气开口了：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遥远的、开满樱花的东方国度，我碰到了一位……巫女……”

……

与此同时，在距离那个恐怖山洞不知多远的一片林间空地上，小恶魔4号悠悠转醒。

后颈传来一阵阵酸痛，她龇牙咧嘴地用手揉着，茫然地坐起身，环顾四周。空地上只有她一个人，还有那两匹正在旁边悠闲啃着草皮、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马，星暝和那个可怕的金发妖怪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愣了几秒钟，然后像是被针扎了一样跳了起来！

“星暝大人！！”她焦急地大喊，声音在空旷寂静的林间回荡，除了惊起几只飞鸟，没有任何回应。

她立刻明白了——肯定是星暝大人为了保护她，独自留下来和那个可怕的妖怪周旋，甚至可能被迫签订了什么丧权辱格的不平等条约，或者答应了什么屈辱的、不可明说的条件，才换得了她的安全！

想到这里，小恶魔4号感动得眼圈都红了，内心充满了对星暝大人的敬佩、担忧和浓浓的负罪感：“星暝大人……您真是太伟大了！太仁慈了！为了我这样一个没用的小恶魔，您竟然……竟然牺牲了自己！”她用力擦了擦眼角渗出的、因为感动和焦急而产生的泪水，知道现在不是沉浸在情绪里的时候，每耽搁一秒钟，星暝大人就可能多一分危险！

她开始疯狂脑补星暝此刻可能正在遭遇的种种悲惨境况，想象力如同脱缰的野马：

情景一：阴暗潮湿的地牢。

星暝大人被碗口粗的铁链锁在冰冷的石墙上，浑身布满了鞭痕和污迹。他头发凌乱，衣衫褴褛，对着唯一一个透着微光的小窗口，声嘶力竭地呼喊，声音沙哑而绝望：“小恶魔！小恶魔！你在哪里？！快找人来救我啊——！我再也不嫌弃你整理的书架乱了！我再也不克扣你的点心了！快来人啊——！”画面凄惨，堪比苦情剧主角。

情景二：一个堆满各种奇异食材和厨具的诡异厨房。

星暝大人被绑在一张巨大的餐桌上，身上撒满了不知名的香料。那个金发妖怪系着围裙，正拿着菜刀和锅铲，对着菜谱纠结是“红烧”还是“刺身”。而星暝大人面前虽然摆满了美食，但他却被魔法禁锢，一口都不能吃，只能眼睁睁看着，口水流了一地，活活被馋死……哦不，是精神崩溃而死！这简直是恶魔看了都觉得残忍的刑罚！

情景三：限制级脑补

这是最可怕的一种，小恶魔甚至不敢细想，但画面却自动在脑海里生成。她怀疑那个金发妖怪掳走星暝大人，根本不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那么简单！而是看中了星暝大人的美貌（？）和智慧（？？），想要从肉体上，乃至精神上彻底征服他、奴役他！她仿佛已经看到，当她和救兵千辛万苦赶到时，星暝大人眼神空洞麻木，穿着奇怪的衣服，依偎在那个妖怪身边，用完全陌生的、冰冷的语气对她说：“抱歉，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主人对我很好。”的画面了！

“太可怕了！！！”小恶魔4号用力甩了甩头，把这些越来越离谱、越来越危险的想象从脑子里驱逐出去，感觉自己的魔生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不行！我必须尽快找到援军！否则星暝大人就要遭遇比被吃掉更悲惨的命运了！”

那两匹马似乎通人性，看到小恶魔醒来，便主动走了过来，发出“哼哧”的声音。小恶魔4号摸了摸它们光滑的脖颈，歉意地说：“对不起啦，夜影，暗风，我现在必须用最快的方式赶路了，不能带着你们了。你们自己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吃吃草，喝喝水，等我们回来找你们！一定要乖乖的哦！”

说完，她不再有任何犹豫，背后那对黑色的蝠翼“唰”地一声完全展开，猛地一扇，带起一阵气流，整个人便腾空而起，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朝着她认为的，最可能存在“援军”的方向急速飞去！她甚至用上了平时偷懒时才舍得用的加速魔法，魔力像不要钱一样燃烧。

“星暝大人！你一定要坚持住！等着我！我绝对、绝对会带着救兵来把你从那个可怕的女人手里救出来的！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住啊！”她在心中拼命呐喊着，身影迅速消失在天际，只留下两匹马在原地面面相觑，继续悠闲地吃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