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东宫的死寂(2/2)
李承乾的心跳得像要撞碎肋骨。火油是禁物,寻常人家连半坛都买不到,三十坛……这侍卫竟瞒着自己做了这么多准备。他想起昨日听到的消息,说李杰在苗田周围挖了防火沟,还盖了三层麻布——原来对方早就防着这一手。
“他有防火沟。”李承乾的声音发颤,是恐惧,也是兴奋。
“沟里的水,能浇灭泼上去的火油,却挡不住引火的火箭。”侍卫从靴筒里抽出支短箭,箭头裹着浸过油脂的棉絮,“属下练过百步穿杨,只要能靠近五十步,保证射中最粗的那株藤。”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李承乾的脸在明暗交替中显得格外诡异。他看向窗外,禁苑的方向依旧被浓雾笼罩,像个吞噬一切的深渊。拼,可能会被当场擒获,落得比王德更惨的下场;不拼,十天后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杰功成名就,自己则在东宫的冷院里腐烂。
“太子染疾,谢绝探视。”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种破釜沉舟的平静,“从今日起,东宫闭门谢客,所有膳食由侍卫亲自送入偏殿。”
侍卫的眼睛亮了,重重叩首:“属下遵命!”他知道,这句话意味着默许,意味着东宫要在沉默中酝酿最后一场风暴。
次日清晨,东宫的牌子换成了“太子染疾,暂不见客”。禁军统领前来查探时,只看到李承乾躺在床上,脸色潮红,呼吸急促,床边的药碗空了三个——那是侍卫用胭脂混着安神汤调出来的“病容”,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消息很快传遍长安。长孙无忌在府中摔碎了心爱的青瓷瓶,老泪纵横地对着东宫的方向叹气;武媚娘在感业寺的佛堂里,捻着佛珠的手指停顿了片刻,嘴角勾起抹意味深长的笑;而李世民在御书房里,看着奏报上“太子病重”的字样,手指在案上轻轻敲击,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禁苑的巡逻队里,尉迟恭收到了眼线传来的消息:“东宫昨日买了三十坛火油,说是天冷,用来取暖。”他将纸条揉成一团,扔进炭火盆里,火苗“腾”地窜起,映得他满是络腮胡的脸明暗不定。
“取暖?”他冷笑一声,对身旁的亲兵道,“把苗田周围的防火沟再挖深三尺,沟里灌满水,架上铁网。”他摸了摸腰间的佩刀,刀鞘上的虎头吞口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告诉李大人,东宫的‘暖气’,怕是要烧到禁苑来了。”
李杰正在记录果实的糖度数据,听到尉迟恭的消息时,手里的折射仪差点掉在地上。玻璃镜片里映出的数字“6.8”还在跳动,这意味着再有三天,第一批胡椒就能采摘。他抬头望向东宫的方向,那里的炊烟比往日稀薄了许多,却透着股不同寻常的死寂——死寂的背后,往往是最疯狂的爆发。
“加派巡逻。”李杰合上记录本,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让所有人都打起精神,尤其是西北角的密道入口,我记得图纸上说,那里靠近后厨的柴房。”他转身走向工具棚,那里不仅有贞观犁的图纸,还有他昨夜刚画好的灭火装置草图——用竹筒和杠杆原理制作的简易水泵,对付火油或许不够,却能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东宫的偏殿里,李承乾正看着侍卫擦拭弓箭。三十坛火油被伪装成“御寒的灯油”,藏在密道入口的暗格里,坛口的棉塞浸足了油脂,只需一支火箭就能引燃。侍卫的手指在弓弦上滑动,动作熟练得像在抚摸情人的肌肤,每一根筋络的跳动,都透着嗜血的兴奋。
“时辰定在三更。”李承乾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那时巡逻兵换岗,是防备最松懈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窗外,禁苑的方向依旧被雾笼罩,却仿佛能看到火光冲天的景象,闻到胡椒苗燃烧的焦糊味。
侍卫点头,将短箭插进箭囊:“属下会在密道出口的柴房里埋伏,等巡逻队走远就动手。”他顿了顿,补充道,“为防万一,属下还安排了三人在东宫门口制造混乱,吸引禁军的注意力。”
李承乾没说话,只是拿起桌上的玉佩,重新攥在掌心。玉质的冰凉顺着指尖蔓延,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热浪。这是最后的机会,是他与李杰的生死赌局,赌注是太子之位,是身家性命,是整个东宫的未来。
殿外的风越来越紧,卷起地上的枯叶,撞在朱漆大门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无数只手在叩门。李承乾望着窗外的天空,云层越来越厚,铅灰色的天幕下,整座东宫都沉浸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没人知道,这座看似沉寂的宫殿里,正酝酿着一场足以烧毁一切的大火,一场关乎胡椒苗生死,也关乎大唐未来的疯狂豪赌。
而禁苑的胡椒藤上,青果的红晕又深了几分,像无数双警惕的眼睛,在阳光下静静等待着。它们不知道即将到来的危险,却在用蓬勃的生长,诉说着生命的顽强。这场由它们引发的权力博弈,即将在沉默与爆发的边缘,迎来最惊心动魄的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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