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集市之行（2/2）

起初并无人问津。他们的摊位太不起眼，林微熹也缺乏叫卖的勇气。直到一个穿着体面些、像是镇上酒家伙计模样的人路过，目光在那块肉质紧实、颜色鲜亮的山鸡肉上停留了片刻。

“这野鸡怎么卖？”伙计蹲下身，捏了捏鸡肉。

林微熹根据原主模糊的记忆和对物价的估算，报了一个不高不低的价格。

伙计皱了皱眉，开始挑毛病，试图压价。林微熹前世是谈判桌上的高手，此刻虽处境不同，但基本的心理素质和议价本能还在。她不卑不亢，条理清晰地说明这山鸡是昨日新鲜猎获，肉质上好，这个价格已是公道。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一直沉默的萧绝，忽然伸出小手，指着鸡肉某一处不太显眼的、被鸟类利爪抓伤的旧痕，用他那沙哑的、许久未在陌生人面前开口的嗓音，低低地说了一句：“这是山鹰抓的，厉害的山鸡才不会被轻易抓到，肉更有劲道。”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信服的笃定。

那伙计愣了一下，看了看那伤痕，又看了看眼神沉静、言之有物的萧绝，再看了看虽然衣衫破旧、却气度沉凝的林微熹，心里的那点轻视和压价的心思竟消散了大半。他嘟囔了一句“小鬼头倒懂得多”，最终还是按照林微熹报的价格，买走了大半鸡肉和那张皮子。

铜钱入手，沉甸甸的，带着冰凉的触感，却让林微熹心中一片火热。这是他们靠自己能力挣来的第一笔钱！

有了这笔钱，她心中稍定，开始在集市上采购。她精打细算，买了最必需的糙米、粗盐，又补充了一些便宜的豆子和耐储存的萝卜。经过一个卖旧衣的摊子时，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给萧绝买了一双厚实的、半旧的棉鞋，又扯了几尺最便宜的粗布，准备回去给他改件能御寒的夹袄。

萧绝看着她将那双棉鞋塞到他手里，看着那深蓝色的、看起来就很暖和的布料，一直冰冷的眼神里，终于出现了一丝明显的波动。他紧紧攥着棉鞋，低着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所有情绪。

回去的路上，两人依旧沉默，但气氛却与来时截然不同。林微熹背着装满粮食的布袋，脚步轻快了许多。萧绝跟在她身后，穿着新棉鞋的脚踩在土路上，发出沉闷却安稳的声响。

他看着前方那个因为买到粮食而显得不再那么沉重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这双隔绝了地面寒气的棉鞋，一种陌生的、酸涩而又温暖的暖流，悄悄地包裹住了他那颗冰冷而坚硬的心脏。

集市之行，他们换回了生存的物资，也似乎，换回了一些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