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墨色救场（2/2）

只见刚才还神色平静、气质儒雅的沈墨之，此刻脸上也露出了极其复杂的神情。惊讶、意外、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还有长辈看到小辈冒失时惯有的那种无奈。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看着一脸震惊的秦浩，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带着长辈特有的温和责备：

“小浩？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他随即转向徐成峰和李振邦，带着歉意解释道：“徐董，李老，实在不好意思。这是我外甥，秦浩，在上海做点科技方面的生意。这小子，从小就莽撞。”

徐成峰眼中的惊愕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仿佛被打乱了某种节奏的锐利审视。他看看一脸尴尬赔笑的秦浩，又看看神色复杂的沈墨之，最后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同样处于震惊中的周志远，脸上重新挂起了那副无可挑剔的客气笑容，只是那笑容里，多了几分耐人寻味的探究：

“哦？原来是沈院长的外甥？真是…无巧不成书啊。”他特意加重了“无巧”二字，眼神若有似无地飘向周志远，“秦总年轻有为，在科技圈也是大名鼎鼎。既然来了，都是缘分，坐下一起喝杯茶吧？”

李振邦也呵呵笑了起来，打破了现场诡异的氛围：“是够巧的！小沈啊，你这外甥，跟志远也是好朋友吧？这世界还真是小。小秦，别站着了，自己搬个凳子，坐你舅舅旁边去！”他语气轻松，仿佛只是在感叹一件有趣的巧合，但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睛深处，却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

秦浩此刻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他反应极快，脸上立刻堆满了更加热情、甚至带着点“闯祸后被长辈抓包”的讨好笑容：“哎哟！徐董，李老，您瞧这事儿闹的！打扰各位雅兴了！我真是罪过！”他一边麻利地从旁边侍者手里接过一把椅子，搬到沈墨之旁边坐下，一边忙不迭地解释，“舅舅，我真不知道您也在！要知道您在这儿跟徐董、李老谈大事，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闯进来啊！我就在隔壁请几个朋友吃饭，刚结束，闻到茶香，还以为徐董这边有好茶，想过来蹭一口，顺便跟徐董混个脸熟呢！谁知道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既解释了“闯入”的原因（被茶香吸引），点明了自己在隔壁宴请结束的事实（非刻意），又巧妙地把自己“攀附”徐成峰的目的说了出来（混脸熟），还带着晚辈在长辈面前的耍宝，一时间倒让人难以分辨真假。

沈墨之看着自己这个外甥，无奈地摇摇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没再说什么，但那眼神分明写着“回头再收拾你”。

徐成峰看着秦浩表演，脸上笑容不变，眼神却愈发深邃。他亲自拿起茶壶，给秦浩面前的空杯斟上茶：“秦总客气了。能在这里遇见，也是缘分。既然都是朋友，正好一起聊聊。”

秦浩受宠若惊地双手接过茶杯：“哎呀，徐董您太客气了！折煞我了！您叫我小秦就行！”他顺势看向苏婉仪，“这位一定是徐夫人吧？久仰久仰！徐董真是好福气，夫人气质真好！”他嘴皮子利索，瞬间把话题带偏，化解了刚才的紧张。

苏婉仪不愧是见惯大场面的，虽然心中疑虑重重，面上也迅速恢复了得体的笑容：“秦总过奖了。年轻人，真精神。”

眼看话题就要被秦浩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带偏，苏婉仪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她端起茶杯，借着喝茶的动作掩饰了一下，随即放下杯子，脸上重新挂起温婉的笑容，目光却依旧带着那股执着，再次精准地投向周志远，仿佛刚才秦浩的闯入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周总，刚才小李工程师的话很有见地。工具本身确实无错。只是……”她话锋一转，语气依旧柔和，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尖锐，“那份录音笔，作为关键证据，它的来源是否完全…正当？取证的过程，是否完全合规？毕竟，这涉及到一个人的前途命运，也关乎启航自身的…声誉根基。我们搞企业的，信誉可是安身立命的根本。周总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她再次将焦点死死钉在录音笔这个“原罪”上，并且将问题提升到了启航商业信誉的高度！这比之前更狠！

刚刚被秦浩搅动得有些活跃的空气，瞬间再次凝固！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周志远身上！

徐成峰端着茶杯，眼神锐利如鹰隼。李振邦不动声色。沈墨之微微皱眉，似乎觉得苏婉仪有些咄咄逼人。秦浩张了张嘴，想插话，但看着舅舅警告的眼神，又憋了回去，紧张地看着周志远。

周志远放在桌下的手，手心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他知道，苏婉仪这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任何转移话题都是徒劳。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开口直面这最核心的诘问——

“砰！”

一声不算很重，却异常清晰的闷响！

只见沈墨之突然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顿在了红木桌面上！杯盖与杯身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他脸上的温和儒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长辈特有的、不容置疑的严厉！

“小浩！”沈墨之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浓浓的上海腔调，目光如电般射向旁边的秦浩，“你舅舅我在这里跟徐董、李老谈正事！你一个晚辈，不懂规矩地闯进来插科打诨也就罢了！怎么？现在还想替你朋友挡枪？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给我安分点！再多嘴，现在就给我滚回家去！”

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如同平地惊雷，瞬间把所有人都炸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