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无声的传递（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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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河对岸那片茂密得几乎不透光的原始森林深处，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正透过覆盖着伪装网的高倍望远镜，将车队休整、停留、直至离开的整个过程尽收眼底。

这是一个脸上涂满深绿与黑褐色油彩、身披厚重伪装网的侦察兵，他整个人仿佛与身下的岩石、周围的灌木融为了一体，就连呼吸都调整得极其缓慢而微弱。他看到了车队停下，看到了阿泰等人下车抽烟，也看到了那个看似普通、下车活动筋骨的年轻人——陈默。他敏锐地捕捉到了陈默那个极其短暂、看似无意的“系鞋带”蹲姿，以及脚下那个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小动作。

耐心地等待车队彻底消失在蜿蜒的山路尽头，扬起的尘土也渐渐落定之后，这名侦察兵才如同苏醒的幽灵般，开始行动。他的动作敏捷而悄无声息，利用复杂的钩索工具，如同猿猴般迅速而稳妥地渡过了那条水流湍急、暗礁密布的河流，湿滑的岩石和汹涌的河水似乎对他构不成任何障碍。过河后，他依据记忆中的方位，精准地找到了那块松动的岩石，手指探入缝隙，轻轻一拈，那个微小的、带着泥土气息的油纸包便落入了他的掌心。

他没有在原地停留，也没有立刻查看内容，而是迅速沿着预先规划好的隐蔽路线撤离，身影再次没入无边无际的林海之中。

几小时后，这份带着河谷泥土潮湿气息和压缩饼干碎屑的、微不足道的信息载体，经过一套复杂而高效的加密流程，以及数个秘密中转站的接力传递，跨越了数千公里的山河阻隔，最终出现在雷战那间临时搭建、设备简陋却戒备森严的指挥所桌上。

雷战拿起那张被小心翼翼展开的油纸，上面的划痕因传递过程中的摩擦而显得有些模糊，但那份简陋的示意图和那几个刻骨铭心的字迹，却像一道强光，刺破了他多日来的焦虑与等待。信息太少，太模糊，缺乏足够的地理坐标和具体细节。然而，雷战的目光死死盯在那略显潦草却力道暗藏的笔画上，他认得这种划痕的力道和书写时特有的习惯性转折——是陈默！是那小子的手笔无疑！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巨大relief和更沉重责任感的情绪涌上心头，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将其压下，转向身旁待命的助手，声音因压抑着激动而显得格外低沉有力：“确认‘毒蛇’还活着，状态未知，但已经获得了初步的行动自由，并且成功发出了第一次接触信号。”他扬了扬手中的油纸，“立刻召集情报分析组，优先分析这个河谷地带的所有地理信息，匹配我们掌握的边境区域高清地图和卫星图像。重点排查岩壁区域可能存在的永久性或半永久性人工标记。这个‘标记点’，极有可能是对方一个重要的物资中转站、秘密监视点，甚至是通往其核心区域的关口！”

“是！首长！”助手精神一振，立刻领命而去，指挥室内随即响起一阵密集的键盘敲击声和低沉的交流声。

雷战大步走到悬挂在墙壁上的巨大电子地图前，目光如炬，紧紧锁定在边境线那片错综复杂的等高线和河流分布上。陈默传递出的这份信息，虽然简短，却如同在浓得化不开的迷雾中，骤然点亮了一盏微弱的灯塔。光芒虽然有限，甚至摇曳不定，却清晰地指出了一个可能突破的方向，让一直处于被动搜寻状态的他们，终于有了一个可以着力的点。

“准备一下，”雷战沉声对刚刚返回的助手吩咐道，声音里带着一种决断的冷硬，“联系我们在西南边境的‘老朋友’，安排一次最高保密级别的会面。这次，我们手里总算有点具体的‘想法’，要和他们好好聊一聊了。”

无声的传递已经完成，信息的火种已被点燃。接下来，该是利剑出鞘，循着这微光指引的方向，撕裂黑暗的时候了。

而此刻，在返回集散点的颠簸车厢里，陈默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透过沾染着灰尘的车窗，投向外面不断后退的、单调的山景。内心的忐忑逐渐被一种冰冷的决绝所取代。奎叔——那个总是躲在眼镜片后、掌管着核心账目、似乎与外界保持着某种隐秘联系的中年男人——的身影，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仅仅依靠这种偶然的、充满不确定性的野外传递，风险太高，效率太低。他需要一条更稳定、更安全、能够持续传递信息的内线通道。这个奎叔，或许就是下一个需要攻克的目标，也可能是他深入这个犯罪集团核心、触及更多秘密的关键一步。

前方的路依旧迷雾重重，但第一步，已经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