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记忆中的光（2/2）

他年纪小，体力不支，一次又一次被二叔撂倒在地，摔得浑身是泥，手肘和膝盖都擦破了皮。委屈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坐在地上，不愿再起来。

“起来，小子。”二叔站在他面前，身影在夕阳中显得格外高大，“敌人不会因为你的眼泪就放过你。”

“我不行了，二叔...”他哽咽着说。

二叔没有安慰他，只是伸手指着天边最后一抹绚烂的晚霞：“你看那天边的光。”

他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到夕阳的余晖将云彩染成了橘红色、紫色和金色的混合体，美得令人窒息。

“太阳落下去了，黑暗来了，但那是为了明天的重新升起。”二叔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我们行走在黑暗里，不是因为喜欢黑暗，而是为了守护那些还能看见光的人。”

二叔蹲下身，与他对视。那一刻，他看见二叔的眼神坚毅如磐石，里面没有疲惫，没有犹豫，只有一种近乎信仰的执着。

“记住，无论多黑，心里那盏灯，不能灭。”

那一刻，年幼的他并不完全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但二叔的眼神和语气却深深烙印在他的心中。

画面一转，是另一段记忆。

一次境外联合行动成功后，各方在边境小镇举行了简单的庆功宴。所有人都喝得东倒西歪，只有他和雷战还保持着清醒，站在旅馆的阳台吹风。

远处，城市的灯火如同洒落的星河，与头顶的星空交相辉映。边境线的另一侧，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老陈，”雷战递给他一支烟，声音有些沙哑，“有时候我真觉得，我们像是在一个看不见底的隧道里爬行，不知道前面是出口还是更深的黑暗。”

陈默当时没说话，只是默默接过烟，点燃。烟草的辛辣味冲入肺部，带来一丝短暂的麻痹。

雷战深吸一口，吐出烟雾，看着它们消散在夜风里：“但我知道，只要还在爬，就说明路没断。只要还有一个兄弟在前面，或者在后面，这隧道就塌不了。”

两人沉默了片刻，只有香烟在黑暗中明灭。

“你知道吗，”雷战继续说，“我最怕的不是死，而是有一天醒来，发现自己不再相信这一切是值得的。信任，有时候比子弹还管用。我们信任彼此，信任那些我们守护的人，也信任他们值得被守护。”

陈默终于开口：“你从来没有怀疑过吗？”

雷战笑了，那笑容在夜色中显得有些苍凉：“每天都怀疑。但每天早上，我都会找到一个继续的理由。今天可能是因为一个孩子纯真的笑容，明天可能是因为一个老人安详的晚年。理由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它。”

信任……心里的灯……

这些记忆的碎片，如同寒夜中的火星，微弱，却顽强地驱散着笼罩在他心头的阴霾。二叔的信念，雷战的信任，是他此刻在无边黑暗中，唯一能抓住的缆绳。

他不能倒下。不仅仅是为了任务，为了摧毁这个毒窟，更是为了不辜负那些将他送入黑暗，并坚信他能带来光明的人。

陈默从板铺上坐起，从贴身的衣袋中掏出一块老旧的怀表。这是二叔留给他的唯一遗物，表盖内侧嵌着一张小小的照片——二叔和他，站在那条记忆中的河边，两人都笑着，阳光洒在他们身上。

他轻轻摩挲着冰凉的金属表壳，指尖感受着上面细微的划痕。每一次触摸，都像是在与过去的自己对话，提醒他为何开始这段旅程。

窗外，集散点的探照灯划过夜空，在墙壁上投下移动的光斑。远处传来守卫的咳嗽声和犬吠。这个罪恶的堡垒在夜色中显得更加森严可怖。

林枭的疑心，阿泰的敌视，内部的清洗……这些都意味着他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尽快找到那个暗门后的秘密，那可能是彻底摧毁这个犯罪网络的“钥匙”，也可能是“新塔寨”真正的命脉。

陈默将怀表小心地收回衣袋，感受着它贴紧胸口的重量。然后他站起身，走到房间角落的脸盆前，用冷水冲洗脸庞。刺骨的寒意让他打了个哆嗦，但也让他的思维更加清晰。

他需要制定一个计划，一个能够在阿泰的严密监视下接近暗门的计划。山魈的死给了他机会，但也带来了新的危险。现在每个人都像惊弓之鸟，任何不寻常的举动都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心里的灯，不能灭...”他低声重复着二叔的话，眼神逐渐坚定。

记忆中的光，照亮了他前行的路，也赋予了他面对接下来更残酷考验的勇气。天，又快亮了。新的一天将带来新的挑战，也可能带来突破的机会。

陈默整理好衣着，深吸一口气，打开房门。走廊里空无一人，但他知道，暗处一定有眼睛在监视。他迈出脚步，坚定地走向那片未知的黑暗。记忆中的光，照亮了他前行的路，也赋予了他面对接下来更残酷考验的勇气。天，又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