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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阴阳双锤(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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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家是什么人,薛大统领猜不到么?”小方子右手长剑横在当胸,潇洒笑道。

“……”薛理眯眼看着下方的小方子,略一迟疑,终是开口道:“一人千面,参差双剑,阁下可是尚同阁当代魁首——知世郎?”

“知,知世郎?”孔郭骅统领嘴角抽搐,哑然道:“这……真是他?”

“统领,您认得这什么知世郎啊?”孔郭骅身后的禁军疑惑道:“这世上还有姓知的?还有那个什么尚同阁又是个啥?”

“知世郎是代号,不是名字。”孔郭骅沉声道:“尚同阁是个江湖组织,里面多是奇人异士,自两百多年前的刘宋之时起,尚同阁的领头人便以知世郎的名号行走天下,历代知世郎都是身怀绝技武功高绝之辈,十年前有人曾经潜入过宫中,据说就是知世郎所为。”

还不等孔郭骅身后的禁军消化完这些信息,小方子恣肆的笑声就传遍了半个皇宫,“哈哈哈哈哈,不错!正是咱家!睽违十载故地重游,还能被薛大统领叫破身份,此次皇城之行可谓尽兴!”

“你是尽兴了,却不管我们高兴不高兴。”薛理不咸不淡地说着,左手从箭壶之中又捏出了一支雕翎箭。

“哎呀,咱家不是已经道过歉了嘛。”知世郎不耐烦地戏谑道。

“阁下这次进宫所为何事?”薛理说着,箭已上弦。

“说出来怪不好意思的。”知世郎略显尴尬地挠挠头笑道:“十年前咱家进宫,在御膳房偷喝了一碗酒酿圆子,那真是香滑软糯唇齿留香啊,咱家一直念念不忘,这不最近正好路过金陵,顺便进宫再喝一碗嘛。”

“哦?”薛理冷笑,“怎样?可与阁下记忆之中的滋味相同?”银弓吱吱作响,已经被薛理拉成了满月。

“不得行。”知世郎闻言撇撇嘴失望道:“不如之前好喝,我说皇帝老儿也是,御膳房换厨子也不说一声,害咱家这个扫兴。”

“既然御膳房的厨子不称阁下心意,不妨尝尝薛某的雕翎箭!”薛理说到此处不再废话,一箭射出,箭锋呼啸催命而来!

知世郎笑着一剑劈飞,长剑入鞘翻身跳下回廊,再次闪入阴影之中。

“禁军听令!由外向内收缩包围,这片宫殿里一干人等不论身份,全都带到文华殿殿门前暂时看押,如有反抗就地拿下!”

“是!”众禁军得令立即在四位统领的带领下开始收紧包围网。

“大统领,如果知世郎抓了人质该如何是好?”刘天南站在薛理身后低声道。

“放心。”薛理回答他的声音却是格外响亮,“知世郎毕竟是江湖中成名多年的侠客,欺凌弱小,抓个宫女太监自保这种事肯定做不出来,否则传将出去,别说他知世郎,连带尚同阁的名声也得一起毁了。”

阴影之中的知世郎闻言撇撇嘴,“嘿,这高帽给咱家戴的……不过本来也没指望用这么笨的法子出去。”

薛理单脚踩在飞檐的翘角之上,微微弓着后背,在刘天南眼里,薛理此时就像是一只伏在草丛之中寻觅猎物的猛虎。

薛理有一位同门师弟,二人当年一同在刀剑双绝卓九风的门下习武之时,经常交手以求精进武艺,然而奇怪的是,凡是白日切磋,必定是他这当师哥的胜出,可一旦换成夜间交手,自己则十有八九落败,习武七年,此事薛理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直至二人武功大成即将下山,临别之时师弟才道出其中原由,原来他这位师弟天赋异禀,一对眼瞳成暗紫色,黑夜视物与白昼无异,故而能在夜战之中占些便宜。

薛理因而请教师弟,寻常人应当如何锻炼夜间视力,师弟也不藏私,将其中关窍告知了薛理——斜视法。

此时薛理就是在用这斜视之法,居高临下地寻找着隐匿于暗处的知世郎,可是这个姿势在身后的刘天南看来,则仿佛是薛理在侧耳听风……

“大统领内力竟然深厚如此!知世郎轻功也算了得,您身在如此高处竟然还能听声辩位!”刘天南由衷赞道。

“……嗯。”薛理被夸得有点尴尬,勉强应了一声。

军逐个带到了文华殿殿门前,人声逐渐嘈杂起来,薛理等人知道,若是想浑水摸鱼,此时正是机会。

果然,在偏东侧一处廊柱之后一团黑影微微探出,似是在观察情况,薛理嘴角一掀,手中雕翎箭立即离弦而去,只听箭锋呼啸,随即一声闷哼,黑影再度藏起。

“大统领射中了!就在前面!”离得最近的肖龙游统领立即喊道,说着就要带人前去拿人。

“龙游,你带大队维持住包围圈,派两人前去查看即可,万一这是知世郎的调虎离山之计,趁此时机突破包围大闹后宫,咱们谁都担待不起!”薛理立即出声提醒道。

“是!”肖龙游闻言恍然,“董谦徐青,你二人前去查看,多加小心!”

“是!”

薛理箭落之处,与肖龙游派出的董谦徐青之间,尚有三座院落的距离,不过这对于禁军好手来说,不过是几个轻功提纵的功夫而已。

“找到了吗?”薛理虽然居高临下,无奈那处廊柱周围多飞檐斗拱,再加上夤夜之时视线不好,董谦徐青二人一进回廊,薛理就看不真切了。

“董谦徐青!大统领问你们话呢!”肖龙游见二人不应,心中不安大声呵道。

“呃——”回廊之下一声闷哼,声音不大,但在此紧张时刻足以让肖龙游等人听个真切。

“不好,中计了!”肖龙游担心自家手下,疾声请示道:“大统领!让属下过去看看吧!”

“不可!稳住包围圈!刘天南下去看看!”薛理沉声下令道。

此时的禁军虽然人多势众高手如云,可是有碍于这皇城之中诸多限制,对上知世郎这区区一人却反而有些投鼠忌器束手束脚。

刘天南不敢怠慢,手持八棱熟铜锤小心翼翼地来到回廊之下,只见徐青浑身瘫软靠在廊柱上,“董……董谦……被,被制住,劫走了……”徐青勉强说出这几个字就昏了过去,明显是中了十香软筋散之类的麻药。

刘天南探了探徐青的鼻息,一把扛起徐青,顺手捡起了地上那一团被雕翎箭射穿的黑色包袱。

“大统领,董谦被劫!”刘天南跳出回廊,抬头朝飞檐上的薛理禀报道。

刘天南话音未落,正西方向石金墨统领带队搜查的一处院落之中就再次出现了意外。

“知世郎在这儿!”司酝库一处摆满了酒钢的院子里,一声几乎喊破了音的呼喊之后,紧接着就是一记肘击和闷哼声。

“董谦!”自家弟兄性命垂危,肖龙游统领心中火烧火燎,可是又不敢妄动,只好咬着牙将手中银枪攥得滋滋作响。

“天南,还是你去。”薛理沉声道:“先救董谦!”

刘天南得令,把徐青交给肖龙游统领之后立即直奔司酝库。

司酝库的院落之中,四五十只一丈多高的大酒缸码放得整整齐齐,其中缝隙只容二人并肩而过,“要是在这儿跟知世郎动手,我可得吃个大亏。”刘天南心中暗道,手持双锤丝毫不敢怠慢,足足半刻钟后,才在一只被打破的大酒缸后面找到了满脸是血,瘫软在地的董谦。

“兄弟!伤哪了?”刘天南扫视一周,赶紧过来扶起董谦,可是此时的董谦已经是气若游丝,嘴唇颤抖说不出话,但还是努力抬起手指了指司酝库的房顶,“那……那边跑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挺住,我这就送你出去!”说罢刘天南背起董谦向包围圈外的禁军宿卫营跑去。

“大统领!董谦重伤!知世郎往司酝库北面跑了!”刘天南高声喊道。

“好,你快送董谦回宿卫营医治!孔郭骅统领,带人往司酝库方向检索!”薛理沉声道。

刘天南不愧是使锤的好手,膂力惊人,背着一个重伤的同袍还能健步如飞,不一会儿就跑出了包围圈,穿过右顺门出了皇宫,在肃静的街道上朝着宿卫营狂奔。

“多谢刘兄了。”趴在刘天南背上的董谦似乎恢复了意识,轻轻道了声谢。

“别客气兄弟。”刘天南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体力消耗着实不小,呼哧带喘地笑着说道。

“哎,既然刘兄这么说了,咱家就不跟你客气了。”董谦笑道。

“?”刘天南觉得董谦这语气和话头都不太对,“咱家?你——”

还没等刘天南反应过来,董谦突然出手如电,一把白色粉末糊了刘天南一个满脸。

“噗——咳咳咳咳咳……”刘天南被呛得一个趔趄,董谦顺势从他背上轻巧地落了地。

“你——!”刘天南中了麻药,只觉天旋地转,他双锤撑地拼尽力气站起身子,勉强抬起头看向“董谦”。

“你……你他妈的是知世郎?!”刘天南双目圆睁咬碎钢牙恨道:“好算计啊,真他妈的好算计!”

“欸~过奖过奖~”知世郎迈着方步略显得意地笑道:“还多亏刘兄您给提了醒,既然我这易容术在您这迹踪术面前只要走上几步就得被发现,那咱家索性就一步都不走了,让刘兄您亲自护送出宫岂不美哉?”

“好!好得很!”刘天南此时连大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双腿一软瘫坐在地,可是双眼依然恶狠狠地盯着知世郎。

“这是何必呢刘兄~”知世郎笑道:“咱俩说到底无冤无仇,咱家也未曾伤你分毫,干嘛弄得一副恨不得食我肉,寝我皮的表情嘛~”

“唉!”刘天南见知世郎这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泄气地懊恼一叹,“技不如人,认栽了,要杀要剐随你吧!”

“哎~”知世郎弯着腰戏谑地朝刘天南挥了挥手指,“咱家哪有那么穷凶极恶,既然已经脱险又何必再造恩怨?多谢刘兄送咱家出宫,告辞啦~”说罢知世郎还给刘天南躬身施了个礼,然后转身就走。

“且慢……”刘天南的药劲儿越来越上头,此刻都快抬不起眼皮了,“露……露个相给我看看……日,日后方便我,我报此一,一箭之——”

“唉得得得,”不得刘天南说完,知世郎略显不耐地笑着挥挥手,“甭骗咱家,你不就是想画影图形好出个通缉令交差么?行行行,看在你亲自把咱家背出皇宫的份儿上,帮你这个忙也不是不可以。”

说罢,知世郎右手摸到左侧耳后,捏住面具一掀,刘天南强打精神定睛看去,却差点气得背过气去,因为在精巧的人皮面具之下,是一张涂满了白色粉底,甚至连眉毛都没有的惨白色脸庞,此时,这张脸上的两只眼睛一张嘴巴,全都弯成了戏谑的月牙,似乎是在嘲讽刘天南。

“你……你他妈的……”刘天南气得直翻白眼儿,这相露得跟没露一样。

“记住了吗?记住了咱家可要告辞啦?”知世郎还故意歪着头给刘天南看,举手投足之间着实欠揍。

“……”刘天南气得说不出话,索性不再抵抗药力,噗通一声往地上一趴,不再理会知世郎。

“嘿~刘兄,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后会有期~”知世郎潇洒转身,双手往腰后一背,哼着曲子迈着方步踩着月光翩然而去。

酒香当防饮者,月瘦不怕云偷。暌违十年再重游,来去自由依旧。

艺高自然胆大,翰墨不惭公侯。只身亦敢戏兜鍪,江湖自有风流。

“陛下……属下,属下无能……让刺客逃了。”薛理跪在武英殿前谢罪,身后一干统领齐齐跪倒在地,“属下无能……”

“……”武英殿内传出了一声略带不满的鼻息,在淡淡的安神定心的檀香气息之中,这声鼻息却让跪倒在地的禁军统领们心脏狠狠一抽,王凤春统领脑门上的汗水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皇上还没说一句话,统领们就已噤若寒蝉。

“刺客不过一人而已,薛大统领手握数百精锐禁军都拿不下么?”

“属下无能……中了刺客诡计。”

“是什么刺客,能把寡人的宫廷禁军玩弄于股掌?”

“是……是尚同阁魁……匪首,知世郎。”

“知世郎?”这次说话声音明显年轻一些,“他进宫所为何事?”

“这……”薛理沉默,总不能真是为了进宫喝一碗酒酿圆子吧?

“他是如何脱身的?”年轻的声音继续问道。

“回殿下,”薛理估计说话之人应该是今晚一直伴驾的始兴王陈叔陵殿下,“知世郎易容成了重伤的禁军,然后趁乱混出了皇宫。”

“他的易容术如何?”始兴王陈叔陵似乎并没有责备薛理的意思,反而是对知世郎的易容术更感兴趣。

“这……”薛理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往好了夸知世郎未免有推卸责任的嫌疑,往坏了说岂不更显得自己无能?

“如实回答!”还不等薛理想明白,陈叔陵冷峻的声音如利剑一般劈下,饶是薛理也不由得心中狠狠一颤。

“是!”薛理干咳了两声,“知世郎易容术堪称炉火纯青,据我禁军伍长刘天南所说,若非其受宫中环境所限只能扮成太监,即便是靠他家传的迹踪术,也分辨不出任何异样。”

“哦?”陈叔陵低沉的声音之中显现出浓厚的兴趣,“连刘天南的迹踪术都不一定有用?”

“正是。”

“嗯……”陈叔陵不再问话,但是薛理听武英殿内那道绵长的气息,明显是在思考。

“不论如何,宫禁之中让一个江湖高手自由来去,你薛理责无旁贷,罚俸三月,自去廷尉处领三十廷杖以示惩戒。”陈帝再度开口,算是给出了最后结果。

“臣领命。”薛理闻言心中大石终于落地,说实话,这个惩罚不算太重,看来始兴王殿下对知世郎的兴趣无意间帮自己解了围。

“呼……”从武英殿离开,薛理身后的四位统领全都轻舒了一口气,至高权力带给他们的压力丝毫不亚于绝世高手的剑锋。

“董谦找到了么?”薛理沉声问道。

“找到了,就在司酝库院内,那个被打破了的酒缸里,找到他的时候,浑身上下就剩下一条裤衩,都他妈快被酒气腌入味儿了。”肖龙游统领答道。

“有没有受伤?”

“没什么大碍,他也是中了十香软筋散,再加上酒气入体,一时间醒不过来罢了。”

“行啊……”薛理轻叹口气,“这知世郎行事虽然乖张,但还算有分寸,刘天南、徐青、董谦都没怎么吃亏。”

“哼,他敢!”王凤春统领愤愤道:“敢动禁军?他就不怕满门抄斩?”

砰,薛理闻言重重一跺,停下脚步霍然转身看向王凤春,“他有什么不敢的?他都敢在你我眼皮子底下溜进皇宫御膳房偷吃酒酿圆子,他还怕你查到他底细来个满门抄斩?再说了,历代知世郎行走江湖都百多年了,有几个留下真名实姓的?上哪儿查去?技不如人吃了亏就得认栽,事后说这狠话又有何用?”

“属下,属下知错!”王凤春被薛理训斥得手足无措,只得不住认错。

“……”薛理叹了口气,“折腾了一宿你们回去休息吧,明日起——宫禁轮休全部取消,出了这种事儿想必弟兄们也能理解。”

“是!”统领们立即领命。

“明日还得去领三十廷杖……”薛理心中苦笑:“与师弟阔别多年,看来这次相见,只能躺在病榻之上让人家笑话咯……”

武英殿内,始兴王陈叔陵低声道:“父皇,儿臣有一个想法。”

“你可是要打这知世郎易容术的主意?”陈帝温和的声音之中略带笑意。

“父皇明鉴。”

“细说与为父听听。”

“如果知世郎的易容术能为我所用……”

第二日,薛理在廷尉司受刑之时,睡了七八个时辰的董谦终于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没事儿吧?”徐青怼了董谦一杵子,“没事儿赶紧去洗洗澡,这一宿好家伙,你身上的酒气混着汗臭,都快把哥几个恶心吐了。”

“知世郎抓住没有?!”董谦缓过神来第一句就问知世郎。

“没有,跑了。”徐青惺惺道:“以后两班倒都不行了,全天在值,这天杀的知世郎……”

“他妈的,必须把他抓住!”董谦咬牙切齿道。

“怎么抓啊?你有办法是咋的?”

“我……我有线索!”

“你有啥线索?”

“这小子肯定是采花贼出身!他把我麻住之后,一眨眼的功夫就把我衣服扒了个溜干净!就查近几年的采花贼……”

“滚滚滚!没空听你胡扯!洗完澡赶紧上值去!”

武英殿内,陈帝书桌旁依然是始兴王陈叔陵随侍。

“父皇,昨日各处上报失窃物品已经汇总好了。”

“你看过了没有?”

“看过了。”

“简单说给朕听听。”

“御膳房上报失窃粽子,花生若干,酒酿圆子一碗;洒扫处上报失窃花种若干,衣服一套;内务监上报最多,损失除了不少金银珠宝还有绸缎若干。”

“呵……你怎么看?”

“这内务监平日里贪墨惯了,看来是想拿知世郎平账,自己监守自盗,然后一股脑儿赖在知世郎头上,反正知世郎也没抓住,死无对证,算盘打得不错。”

“不错,贪点儿财寡人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敢把寡人当傻子糊弄,这内务监也是时候整饬一下了。”

“父皇圣明。”

“失窃之物就只是这些么?”

“只有这些。”

“莫非这知世郎潜入宫中就真的只是为了偷吃?”

“此人行事乖张,举止癫狂,似乎也不无可能。”

“嗯……”

“昨日儿臣启奏之事,父皇考虑得如何了?”

“可以,你既然想好了就去办吧,北伐前线先派韦谅过去,组建我大陈自己的骁骑卫之事,与捉拿知世郎一并交你处理。”

“谢父皇,儿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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