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崔泓入京波澜阔（2/2）

皇帝看着他，脸上看不出喜怒，心中却冷笑连连，这老狐狸果然滑不溜手：“哦？是吗？但据朕所知，野狼峪偷换军械、兵部主事伪造文书、乃至朔风堡因此失利，诸多线索，似乎都指向崔氏核心工坊和族人啊。崔卿一句‘小人作祟’、‘远支不肖’，怕是难以服众。”他轻轻点出关键，施加压力。

崔泓面色不变，依旧恭敬，但后背已然渗出冷汗，他知道皇帝掌握的情况比他预想的要多：“陛下明鉴。树大有枯枝，族大有歹人。崔氏族人数万，产业遍布北地，老臣虽为族长，亦难保人人清白。若确有族中败类涉案，老臣绝不袒护，定当亲自清理门户，给陛下、给边关将士一个交代！只求陛下莫要因少数不肖子弟，寒了北地万千忠良之心。”他再次强调崔家对北地的重要性，甚至隐晦地暗示若逼得太紧，恐引发北地动荡，这既是实话，也是一种无形的威胁。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芒，却笑了笑，仿佛接受了他的说辞：“崔卿深明大义，朕心甚慰。既如此，便请崔卿暂留京城，协助朕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也好还崔家一个清白。”他不再逼迫，但“暂留京城”四个字，已定下了基调。

“老臣…遵旨。”崔泓低头领命，袖中的手却微微握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他知道，自己暂时是离不开京城了。这看似客气的“协助”，实则是软禁，是皇帝要将他扣在手中，一步步收紧套在崔家脖子上的绞索。

君臣二人又看似随意地聊了些北地风物、军械制造之事，方才结束这场暗藏机锋、凶险万分的会面。

崔泓退出御书房后，皇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变得一片冰寒。崔泓的回答滴水不漏，推诿得干净，暂时抓不到直接下令的把柄，但其话语间的威胁之意，也让他心生警惕。

“陛下，是否要对崔家……”侍立一旁的赵敬低声请示，做了个隐晦的手势。

“不急。”皇帝摆摆手，目光深沉，“盯紧他和他带来的人。李默那边，应该很快会有新的进展。朕倒要看看，这只老狐狸和他背后的势力，还能在这铁笼子里藏多久！”他要的不仅仅是崔泓的命，更是要借此机会，将盘根错节的势力连根拔起。

而就在崔泓被召入宫的同一时间，李默府上，韩震带来了一个意外的、令人振奋的消息。

“侯爷！查到了！京城西郊有一个老铁匠，以前在军械监当过学徒，后来因伤退役。末将的人暗中找他打探，他起初不肯说，眼神躲闪，灌了几杯酒下去，才含糊提到，他年轻时好像听师傅说过，前朝好像是有个叫‘天工苑’的地方，专门网罗天下奇巧匠人，研究些不得了的东西，标志好像就是……齿轮矩尺！但前朝覆灭后，就再也没听说了，都以为早绝迹了！”

天工苑！前朝！

李默的心脏猛地一跳，一股战栗感掠过全身！父亲笔记中的记载，竟然是真的！这个神秘组织竟然真的存在过，并非父亲的臆测！这意味着，父亲李骁的探索，他所触及的秘密，远比想象中更深！

“那老铁匠还说了什么？可知其后人或者相关线索？哪怕是一点传闻也好！”李默急迫地追问，他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秘密的入口处。

韩震摇头，脸上带着遗憾：“他说就知道这么多，还说那是前朝禁忌，知道多了没好处，还再三嘱咐千万别说是他说的，怕惹祸上身。”老铁匠的恐惧，反而更印证了“天工苑”的非同寻常。

线索似乎又断了。但李默却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扇新的大门正在缓缓打开，门后是幽深未知的通道。父亲李骁，或许并非偶然得到这半块令牌？他的死，他与军械案的牵连，是否与这个神秘的前朝组织“天工苑”有着更深的关联？那个“灰鹊”，是否也与天工苑有关？

“灰鹊”……崔家……天工苑……前朝遗秘……

一个个看似不相关的点，在李默的脑海中逐渐串联，勾勒出一幅更加庞大、更加幽深、跨越了时间的阴谋画卷。他感觉，自己正在接近一个埋葬已久的巨大秘密。而这个秘密的核心，或许就藏在崔泓入京这件看似明朗的事件背后，隐藏在历史的重重迷雾之中。接下来的路，恐怕会更加艰险，但也更加接近父亲未能揭示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