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旧账翻新,密档揭穿继母心机(2/2)
她将匣子递给候在廊下的翠儿,指尖在匣盖上轻轻一叩:\"先送大长老院,再去二房、四房,最后是族学里的五长老。每份抄本用不同的信封装,就说是三姑娘还母亲清白的诚意。\"
翠儿接过匣子时,掌心被檀木的凉意激得一颤。
她垂眸瞥见主子眼尾还凝着晨露般的水光,可声线却比荒星冻土还冷:\"若有人问起,只说'苏夫人临终前留了话'。\"
祠堂外的青石板路上,仆役们端着铜盆、提着食盒往来,见苏晚竹过来,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
她路过前院时,正听见两个粗使婆子在廊下嘀咕:\"昨儿夜里祠堂有光,我瞅着像三姑娘在烧纸...\"另一个压低声音:\"听说苏夫人的牌位底下藏着东西,莫不是当年的...\"
\"翠儿。\"苏晚竹突然停步,望着影壁后那丛修剪齐整的绿萼梅,\"去厨房拿碟桂花糖蒸栗粉糕,送到西跨院老杨头那。\"
翠儿愣了愣,随即福身:\"是。\"她转身时,看见主子的指尖轻轻抚过影壁上\"忠恕\"二字——那是苏老太爷亲手题的,如今石纹里还嵌着半块碎瓷,是周氏去年摔茶盏时崩的。
午后未时三刻,西院的竹帘被风卷起半幅。
苏晚竹正对着妆镜理鬓角,忽听得院外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夫人!
您慢着!\"春杏的尖嗓子跟着撞进来,\"三姑娘病刚好,您这是...\"
周氏掀帘的动作太急,金丝牡丹裙角勾住门槛,险些栽进房里。
她鬓边的东珠步摇乱颤,脸上脂粉被怒气冲得斑驳:\"苏晚竹!你当这是荒星野地,由着你胡来?\"
苏晚竹放下银簪,起身福了福:\"继母这是说什么?
晚竹不过是替母亲整理遗物,倒让您动了肝火?\"她指尖轻轻敲了敲案上的檀木匣,\"您看,母亲的手札我都誊了副本,正想请长老们过目呢。\"
周氏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望着那叠墨迹未干的纸页,喉结动了动,强撑着冷笑:\"手札?你母亲病得糊涂时写的疯话也能作数?
当年你克死三位未婚夫,族里要送你去荒星,我可是跪着求了老祖宗半宿...\"
\"影蛛液。\"苏晚竹突然截断她的话,声音像淬了冰的刀,\"母亲手札里说,您端给她的安神汤里,掺了荒星毒蛛的分泌物。那东西喝下去三个月才发作,发作时咳血不止,像极了肺痨。\"
周氏的脸瞬间煞白。
她扶着妆台的手剧烈发抖,鎏金护甲在红木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你...你血口喷人!\"
\"赵三的私兵标记,沈青的走私账册,还有张伯说族谱被刮过的痕迹。\"苏晚竹一步步逼近,每说一句,周氏的膝盖便往下沉一分,\"更妙的是,母亲还记着您和赵老爷在偏院私会的时辰——上个月十五,亥时三刻,您说您在佛堂念经?\"
\"住口!\"周氏突然尖叫,发间东珠噼里啪啦掉在地上。
她抓起妆台上的翡翠镇纸砸过来,却被苏晚竹侧身避开,镇纸\"砰\"地撞在身后的博古架上,震得苏母的瓷瓶晃了晃,落了些金漆。
\"夫人这是急了?\"陆昭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倚着门框,玄色飞鱼服被穿得松松垮垮,袖中却握着锦衣卫的鎏金令牌,\"明日巳时,祠堂议事。长老们说,要亲耳听听苏夫人的手札。\"
周氏踉跄着后退,撞在八仙桌上,茶盏滚落在地,溅湿了她绣着并蒂莲的裙角。
她望着陆昭腰间的绣春刀,突然跪了下来,眼泪混着脂粉糊了满脸:\"三姑娘,我是你继母啊!当年送你去荒星,是怕你真克死更多人...我错了,我给你赔罪...\"
苏晚竹弯腰捡起地上的东珠,在指尖转了转:\"继母教我的道理,晚竹可都记着呢。\"她将东珠扔进周氏怀里,\"您当年说'灾星该在泥里爬',如今泥里爬出来的灾星,可要看看谁在泥里了。\"
窗外的雷声适时炸响。
陆昭抬眼望了望阴云密布的天空,对身后的小旗官低语:\"去请大长老,就说证据齐了。\"他转头时,正看见苏晚竹站在苏母的牌位前,睫毛上挂着不知是泪还是雨珠,轻声道:\"母亲,您看,他们都在听您说话了。\"
夜漏初下时,翠儿裹着湿淋淋的外衣溜进西院。
她发梢滴着雨,手里攥着半块染了泥的碎瓷,凑近苏晚竹耳边:\"奴婢去送最后一份抄本时,听见赵府的马车进了后门。车夫说...说赵老爷带了箱东西给周夫人。\"
苏晚竹的指尖在案上的手札抄本上顿住。
她望着窗外被雨打落的海棠,嘴角勾起抹极淡的笑:\"收着吧。\"她摸出块桂花糖塞进翠儿手心,\"夜里锁好门,明儿...有热闹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