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毒影逆流，水鬼现身（2/2）

苏晚竹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水面的涟漪还未散尽，她已倒退两步贴紧院墙。

荒星五年，她见过最擅长潜伏的沙蜥在泥浆里憋足半日，只为咬断落单流民的脚筋——此刻池塘里的黑影，比沙蜥更危险十倍。

\"出来。\"她攥紧袖中淬了腐骨粉的银簪，声音却放得软，像被吓破胆的闺阁小姐，\"我...我有银子，都给你。\"

话音未落，水面\"轰\"地炸开。

一道灰影破开水幕，带起的泥点劈头盖脸砸过来。

苏晚竹偏头避开，看清来者面容——青灰色的脸泡得发胀，眼白泛着浑浊的绿，手腕上水草绳结正滴滴答答往下淌泥浆。

这哪是\"人\"，分明是从河底爬出来的水鬼！

水鬼的指甲足有三寸长，泛着暗紫色的毒光，直取她咽喉。

苏晚竹旋身撞向廊柱，借反弹之力翻上屋檐。

瓦片在脚下碎裂，她却趁机摸出腰间瓷瓶——这是用荒星毒藤汁混了沼泽腐泥熬的\"毒雾弹\"，能让三亩地内的水域变成吞噬活物的泥潭。

\"下去！\"她咬破舌尖，腥甜漫开时精准掷出瓷瓶。

瓷瓶在水鬼头顶炸开，黑绿色的毒雾瞬间笼罩池塘。

水鬼发出刺耳的尖叫，原本灵活的动作突然滞住——他的右腿陷进泥里，泥浆像有生命般往他口鼻里钻。

苏晚竹这才想起沈清秋说过，水鬼能在泥浆里呼吸，可这毒雾里掺了荒星特有的\"锁喉草\"，专破这种邪门本事。

\"咳...你...\"水鬼踉跄着往岸边爬，指甲在青石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苏晚竹抄起半块碎砖砸过去，正中他后颈。

水鬼闷哼一声栽进泥里，再没动静。

她扶着屋檐喘气，袖中银簪还在发烫。

母亲的银锁贴在胸口，凉意透过衣襟渗进来——这是她在荒星最艰难时都没舍得卖的东西，此刻倒成了压惊的宝贝。

\"苏姑娘！\"

远处传来沈清秋的呼唤。

苏晚竹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芦苇荡方向火把攒动，铁算盘老头正被两个工匠架着往堤坝跑。

他的灰布衫浸透了泥浆，可腰板挺得笔直，像根立在洪水里的老木桩。

\"铁伯！\"她跳上院墙，踩着瓦砾往堤坝狂奔。

铁算盘在离主堤百步远的地方站定。

工匠们递来凿子，他粗糙的手掌抚过新砌的防洪墙——那是用苏家祖宅拆下来的老青砖垒的，每块砖都浸过糯米浆，能扛百年洪水。

\"刻字。\"他哑着嗓子说，\"苏家老祖宗说过，'水来土挡，人心不乱，家便不亡'。\"

凿子落下的瞬间，火星溅在砖面上。

工匠们围过来，有人跟着念铭文，有人用泥刀在墙上补刻。

沈清秋抱着小娃挤到最前面，小娃伸出肉乎乎的手，在未干的泥灰上按了个小巴掌印。

\"水来土挡！\"

\"人心不乱！\"

\"家便不亡！\"

口号声惊飞了芦苇荡里的夜鹭。

苏晚竹站在堤顶往下看，火把连成一条火龙，映得防洪墙像座发着光的堡垒。

她忽然想起在荒星时，流民们也是这样互相扶着，在辐射暴雨里搭起临时避难所——原来不管是废土还是天枢星，人心齐了，再大的洪水都能挡。

\"主子！炸药点着了！\"

林府后宅的尖叫刺破夜空。

苏晚竹转身望去，林九霄的藏身处腾起橘红色的火光。

那本该是主堤的爆破点，此刻却在他自己院子里炸开。

\"不可能！

图纸明明...\"林九霄从废墟里爬出来，半边脸都是血。

他怀里还攥着那半片染血的绢帛，可爆破的气浪掀翻了院墙，洪水顺着缺口灌进来，泥流裹着碎砖冲得他直往后退。

苏晚竹摸出怀里的\"自爆版\"图纸——铁算盘老头在仿造时，把所有爆破点都往林府方向偏移了三十步。

她望着泥流吞没林九霄的身影，喉间的腥甜终于散了些。

母亲说要笑着看敌人倒下，此刻她确实在笑，只是那笑里带着冰碴子，比荒星的夜风还冷。

陆昭的声音从堤下传来。

他的绣春刀还沾着河道总督府的血，马背上却挂着个食盒——是她前日说想吃的桂花糖蒸栗粉糕。

\"水鬼的密信。\"他翻身下马，将檀木匣递给她，\"他们要的不只是堤坝，是...\"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苏晚竹抬头，只见主堤方向的天空泛着诡异的青灰色——那不是乌云，是成百上千只水鸟惊飞时，翅膀遮住了月光。

泥流还在吞噬林府的废墟，堤岸上的众人却同时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