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分身诱敌，血脉归位（2/2）

他瞳孔骤缩——这尊被林九霄奉为圣物的帝王像，内里竟裹着层层叠叠的人皮，每一张都刻着前朝皇族的图腾。

\"逆子！\"林九霄的骨杖破空而来，砸在他后心。

林墨闷哼着撞向祭坛边缘的青铜鼎，却在跌落前将掌心的瓷瓶精准抛向苏晚竹怀中的苏文远。

瓷瓶撞在苏文远肩窝，\"啪\"地裂开，褐色药粉簌簌落进他半张的口中。

\"这是我从书房偷的。\"他抹去嘴角的血，声音混着鼎内残留的火毒气息，\"能压三个时辰。\"

苏文远睫毛颤了颤。

他本已空洞的眼底突然翻涌出血色，像是被什么力量强行拽回人间。

他望着林墨，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那是被火毒侵蚀的声带发不出完整音节的痛。

\"雕虫小技！\"林九霄突然暴喝。

他踉跄着扑向祭坛中央的虚影，骨杖重重戳在虚影心口。

虚影应声溃散成黑雾，露出底下用荒星辐射晶临时伪造的人形轮廓。\"苏晚竹！

你当老夫看不出这是影遁？\"

地动山摇。

林九霄的指尖渗出黑血，他将血抹在雕像脚边的符文上。

那些被苏晚竹用逆流液腐蚀的青铜锁链突然泛起红光，祭坛四角的火盆同时炸成火球，火星子溅在青石板上，竟烧出滋滋声响——原来每块石板下都埋着林九霄私炼的火毒晶。

\"崩吧！\"他癫狂地大笑，\"让这破祭坛连你们的骨头都烧干净！\"

苏晚竹的太阳穴突突作痛。

影遁分裂出的虚影本就靠荒星辐射晶维持，此刻被林九霄识破，反噬的力量如钢锥扎进她后颈。

她怀里的苏文远突然剧烈抽搐，刚压下的火毒又顺着血管往上窜，在他脖颈处凸起狰狞的红纹。

\"晚竹？\"陆昭的声音像隔了层毛毡。

她抬头，看见他染血的官服被气浪掀得猎猎作响，绣春刀插在脚边的石板里，正用未受伤的左手死死攥住她手腕。

他的瞳孔在收缩——那是锦衣卫千年来刻进骨血的危险预警。

\"本体要碎了。\"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

五年荒星练出的韧性在此刻像被泡了水的麻绳，一扯就断。

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玉珏烫得惊人，烫得她心口发疼，\"阿昭，我好困......\"

\"不许睡！\"陆昭突然扣住她后颈，温热的血滴落在她眉心。

他竟咬破了自己的食指，鲜血顺着她的眉骨流进眼尾，\"你忘了我们在荒星说的？

要活着看那些坏人跪在你脚边哭。\"

苏晚竹的睫毛颤了颤。

荒星的记忆突然涌上来：暴雨夜她被辐射兽追得跌进泥坑，是陆昭举着火把劈开兽爪；寒冬里她冻得说不出话，是他把最后半块烤饼塞进她嘴里，自己啃雪块；还有他总说\"等回天枢城，我带你去吃最甜的糖蒸酥酪\"......

\"糖......\"她呢喃着，指尖无意识揪住他腰间的并蒂莲香囊。

那是她用荒星最坚韧的蛛丝绣的，针脚歪歪扭扭，此刻却被他用金箔线重新缝过，\"甜......\"

陆昭的呼吸几乎要贴在她脸上。

他能看见她眼尾的血痕，看见她因反噬而泛青的唇，看见她腕间那道和他同刻的\"生死契\"——那是在荒星最艰难的日子里，他们用碎瓷片划在皮肤上的。\"晚竹，看着我。\"他低喝，\"你体内的皇室血脉还没觉醒，你母亲的玉珏还没发光，你说要当苏家当家人的，你说要给我做一百个糖蒸酥酪的......\"

玉珏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

苏晚竹的瞳孔里映出陆昭泛红的眼尾，映出他发间晃动的锦衣卫银饰，映出他身后正在崩塌的祭坛——林九霄被落石砸中右腿，正抱着雕像残骸尖叫；林墨捂着流血的肚子，却还在往雕像裂缝里塞什么东西；苏文远的火毒红纹淡了些，正用指甲抠她的手背，像是想把最后一点力气都给她。

\"皇室密钥......\"她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在祭坛中央凹槽，用你的血......\"

陆昭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祭坛中央的青铜帝王像底座，不知何时裂开道细缝，露出个莲花形的凹槽。

他拽着她踉跄着冲过去，靴底碾碎的火毒晶在脚下爆出蓝紫色火星。

苏晚竹咬破指尖，鲜血滴进凹槽的刹那，整座祭坛突然发出清越的钟鸣。

\"不——！\"林九霄的尖叫被钟声淹没。

青铜帝王像开始崩塌。

那些裹在内部的人皮突然飘起来，在半空中组成巨大的血阵，却被玉珏的白光撕成碎片。

苏晚竹看见雕像最核心处有团幽蓝的光团，那是林九霄耗尽十年心血收集的前朝帝魂，此刻正被玉珏的力量一点点吞噬。

\"这一世......\"她靠在陆昭怀里，看着光团彻底消散，\"我不做灾星，也不做神......\"

\"我只是苏家的女儿。\"

最后一个字落地，整座祭坛轰然坍塌。

陆昭将她护在身下，碎石砸在他背上发出闷响，他却死死盯着她的眼睛，直到确认那双眼底重新有了焦距。

苏文远不知何时爬过来，用未被火毒侵蚀的左手按住陆昭肩膀，帮他挡住一块落石。

林墨的身影在烟尘中一闪而过，他往苏晚竹方向抛了个小瓷瓶，又转身冲进还在燃烧的雕像残骸里——也不知是去取什么，还是去毁什么。

\"晚竹？\"陆昭的声音哑得厉害。

苏晚竹眨了眨眼。

她看见他发间的银饰歪了，看见他脸上沾着血和灰，看见他怀里的她正攥着那枚玉珏，此刻玉珏上的纹路竟和他腰间的锦衣卫令牌有几分相似。

她想笑，却咳出一口血，染在他胸前的官服上，像朵开得正好的红梅。

\"甜吗？\"她指了指自己嘴角——那里还残留着他塞的糖蒸酥酪糖。

陆昭突然低头吻她的嘴角。

糖的甜混着血的腥，在两人唇齿间蔓延。

他低笑一声，把她抱得更紧：\"比天枢城所有糖都甜。\"

烟尘渐散。

沉沙宫方向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苏晚竹侧头望去，只见废墟上空翻涌着赤金色的雾气，雾气中隐约有条龙形轮廓，正缓缓凝聚成实体。

她眨了眨眼，那雾气又散了，像从未出现过。

\"看什么？\"陆昭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看见漫天烟尘。

苏晚竹摇了摇头。

她靠在他怀里，听着远处传来白梅和鬼面的呼喊，听着苏文远虚弱的咳嗽，听着林九霄最后的咒骂被埋在碎石下。

她突然觉得，这一世的风雨，或许真的要停了。

只是那团赤金雾气，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