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尘埃落定,笑看风华(2/2)
周氏勉强直起腰,发间金步摇簌簌乱颤。
她曾是天枢星最会看相的女先生,此刻却连自己的命数都瞧不清——三天前她买通荒星黑市,让疤脸带人截杀苏晚竹;两天前她往苏家祠堂泼狗血,说要冲散灾星余孽;可现在玄衣卫的首领正抱着个浑身晶化的姑娘往门里走,那姑娘腕间的石片泛着淡紫,像极了她当年塞进苏晚竹襁褓里的\"克夫命牌\"。
\"周夫人。\"为首的玄衣卫突然抬手,绣春刀鞘重重磕在周氏脚边。
她膝盖一软跪在地上,金步摇\"当啷\"砸在青石板上,碎了半朵珠花。
那侍卫弯腰拾起她方才掉在地上的密信——是她写给星舰商人的,要把苏家丝绸商路转去黑市。\"苏小姐说了,今日只清旧账,不添新罪。\"他把密信拍在周氏掌心,\"您且收着,等会在大堂里念。\"
陆昭抱着苏晚竹跨过门槛时,大厅里的檀香突然呛得人睁不开眼。
他低头看怀里的人,她睫毛正颤得厉害,像只被雨打湿的蝶。
方才在密道里,她晶化的皮肤还凉得像冰,此刻却渐渐有了温度——疤脸给的石片在她掌心发烫,顺着血管往四肢窜,在腕间烙出朵淡紫的花。
他想起她昏迷前攥着他的玉佩说\"要活着看他们哭\",喉结动了动,把下巴抵在她发顶:\"快到了,再忍忍。\"
大厅里跪了一地的苏家子弟。
三长老的胡子抖成了乱草,四房庶子攥着算盘的手直抽抽,连最会装聋作哑的大管家都瘫在供桌前,供果滚了满地。
陆昭把苏晚竹轻轻放在主位上时,她的指尖刚碰到家主令牌,整个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晶化的皮肤裂开细纹,像碎了层冰,露出底下泛着粉的鲜活肌肤——原来那些蓝玉纹路,都是她用荒星石片硬撑的假象。
\"晚、晚竹?\"三长老颤巍巍爬过来,浑浊的眼睛盯着她腕间的紫纹,\"你、你当真......\"
\"三伯。\"苏晚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像根细针戳进所有人耳里。
她抬手按住心口,那里还留着龙脉闭合时的灼痛——陆昭渡给她的皇室血脉散了,可荒星五年刻进骨血里的狠劲还在。
她望着堂下跪着的周氏,突然笑了,\"您当年说我克夫,现在我倒想问问——\"她指尖扣住主位的雕花扶手,\"是谁在我三个未婚夫的茶里下了'百日眠'?
是谁买通稳婆,在我出生时往襁褓里塞'灾星命牌'?\"
周氏突然尖叫着扑过来,金护甲划破了苏晚竹的手背。
陆昭眼疾手快扣住她手腕,却听苏晚竹轻声道:\"松手。\"她任周氏的指甲在自己手背上抓出血痕,偏头对林氏笑,\"二嫂,您上个月往我母亲牌位上泼的狗血,可还留着?
我让人去您佛堂搜了,那坛狗血里掺着苏家商路密信——您说,是先审您通敌,还是先审您不敬祖先?\"
林氏\"噗通\"跪得更直了,绣鞋跟断在青砖缝里。
她望着苏晚竹手背上的血珠,突然想起五年前那夜——她把苏晚竹推进去荒星的星舰时,这姑娘也是这样笑着,说\"二嫂,我会回来的\"。
此刻那笑容里多了荒星的风,带着辐射兽的腥气,刮得她后颈发凉。
\"都起来吧。\"苏晚竹靠在主位上,陆昭立刻把软垫垫在她腰后。
她望着堂下噤若寒蝉的众人,抬手摸了摸腕间的紫纹——疤脸说这石片能撑三个月,足够她把苏家从上到下筛一遍。\"从今日起,三房产业收归主宅,所有账目重新核计。\"她的目光扫过三长老怀里的算盘,\"三伯,您孙子在黑市押的那批丝绸,我让人截下了——就当是您教我认祖归宗的见面礼。\"
夜渐深时,苏家祠堂的烛火灭了又亮。
苏晚竹站在母亲牌位前,陆昭捧着药碗站在她身后。
她指尖抚过牌位上的旧痕——那是周氏当年摔的,说\"灾星之母不配进祠堂\"。
此刻牌位擦得锃亮,供果是她特意从荒星带回来的野莓,红得像血。
\"累吗?\"陆昭把药碗递过去,指尖碰到她手背的血痕,\"我让人去查周氏的铺子,还有林氏的......\"
\"不急。\"苏晚竹喝了口药,甜的,是他特意加的蜜。
她望着牌位前跳动的烛火,想起荒星五年里,她多少次在辐射兽的吼声里攥着母亲的银镯说\"我要活着\"。
此刻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吹得烛火摇晃,却怎么也吹不灭。\"先把苏怜月找回来。\"她转身时,腕间紫纹在月光下泛着幽光,\"她躲在星舰商队里,我让人在她帕子上抹了荒星虫粉——三天后,她会自己爬回来。\"
陆昭从怀里摸出块糖,剥了纸塞进她嘴里。
甜意漫开时,窗外突然掠过一道黑影。
苏晚竹抬头,正看见只黑鸦掠过屋檐,爪间衔着张纸条——那是她今早写的,\"苏怜月,轮到你了\"。
\"明日去看喜服?\"陆昭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礼部说御赐的龙涎香这两日就到,玉大人家的姑娘亲自送来......\"
苏晚竹含着糖笑了,指尖勾住他腰间的锦衣卫腰牌。
窗外的黑鸦越飞越远,消失在夜色里。
而此刻的天枢星皇宫内,玉无瑕正捧着个锦盒站在御书房外,盒中龙涎香的气息混着星舰特有的金属味,在风里散成若有若无的线,将苏晚竹的名字,轻轻系在了帝后的案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