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帝心难测,棋局未终(1/2)
地宫深处烛火摇晃,龙涎香混着血锈味漫在空气里。
皇帝玄色龙纹朝服扫过青石板,金缕绣的五爪金龙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他站在龙脉核心的青铜鼎前,鼎中氤氲的雾气里隐约可见星轨流转,正是方才克制蛊虫的紫微星方位。
苏晚竹的指尖无意识攥紧衣袖,袖中半块玉牌硌得掌心生疼——那是母亲被发落祠堂前塞给她的,说是能保你在绝境里认祖归宗。
此刻皇帝的话像重锤砸在她心口,皇室血脉四个字撞碎了她对克夫灾星的所有认知。
五年前周氏说她命格太硬克死未婚夫,原来根本不是什么命理,是她体内流着...
陛下说笑了。她喉头发紧,却还是扬起惯常的柔婉笑意,眼尾微微下垂,像只被惊到的小鹿,晚竹不过是苏家三房被弃的庶女,怎会...
庶女?皇帝突然低笑,笑声像碎冰划过青铜,苏夫人当年是朕的乳母,你以为苏家为何能垄断星际丝绸贸易百年?他转身时冠冕上的东珠轻晃,她带走朕的半块血玉,就是为了护你周全。
可血脉这种东西,哪里护得住?
陆昭的手掌在她腰后轻轻一按。
苏晚竹能感觉到他绣春刀的刀柄隔着衣物抵着自己,温度比他掌心还冷。
这个总把万事有我藏在眼神里的男人,此刻呼吸都放得极轻,却在她看不见的角度,拇指重重摩挲她手背的虎口——那是他们在荒星养成的暗号:冷静,我在。
沈青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青梧扶着他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
染血的帕子从沈青崖指缝滑落,苏晚竹瞥见帕角绣着半朵并蒂莲,和母亲旧衣上的针脚如出一辙。陛下...沈青崖捂着心口直起腰,左耳的银饰随着动作轻响,星轨测算显示,紫微星还要三个时辰才会偏移...
所以朕给苏姑娘时间。皇帝截断他的话,目光重新落在苏晚竹脸上,三日后的祭天大典,你站在祭坛中央。
紫微星的光会引动你血脉里的灵气,注入龙脉。他顿了顿,这是为天枢星万千子民,也是为你母亲——她当年求朕,无论如何要保你全尸。
苏晚竹觉得喉间发苦。
她想起荒星的冬夜,自己缩在发光的石头堆里,望着星空想:如果母亲还在,会不会后悔把她丢去废土?
原来母亲不是丢弃,是...保护?
可此刻皇帝说的,和周氏当年说的,哪个才是谎言?
阿昭。她轻声唤,声音细得像蛛丝。
陆昭立刻低头,绣春刀的寒光在两人之间晃了晃又隐入袖中。
他的眼尾泛红,这是他动怒的征兆——平时总像浸在冰里的眼睛,此刻烧着两团火。
陛下。陆昭开口,声音比平时更沉,苏姑娘是民女,祭天之事需得问过礼部...
礼部?皇帝嗤笑,陆千户该知道,朕要的从来不是程序。他抬手抚过青铜鼎上的星图,你以为朕为何让锦衣卫清剿前朝余党?
为何让沈青崖引蛊虫撞紫微星?他突然转头,目光如刀割过苏晚竹的脸,因为只有把水搅浑,才能让某些人忘记——真正的威胁,从来不是地宫里的玄鸟,是这双眼睛里的不甘。
苏晚竹后背抵上石壁。
她终于看清皇帝眼底的算计:从她被丢去荒星,到被苏家召回,甚至陆昭每次出现在她身边...都是这盘棋里的棋子。
母亲的半块玉牌,荒星的发光石头,原来早被星轨串成线,引着她一步步走到这里。
晚竹不愿。她突然开口,柔婉的笑意碎成冰碴,当年在荒星,流民要割我肾脏换水喝,我咬断他的手腕逃了;辐射兽扑过来时,我用毒针捅穿它的眼睛。她望着皇帝,眼尾的泪痣在烛火下像滴血,陛下要我的血,总得先问问,我肯不肯给。
陆昭的手在她腰间收紧。
他能感觉到她脊背绷得像弓弦——这是她要动杀心的征兆。
可下一刻,那抹冷硬就被收进眼底,她又成了那个会攥着他袖子说阿昭,我怕黑的姑娘,不过陛下说的血脉...晚竹想求个明白。
母亲当年究竟...
青梧。皇帝突然出声。
一直沉默的青梧猛地抬头。
他扶着沈青崖的手在发抖,连带着沈青崖腰间的药囊都晃起来。
苏晚竹看见他喉结动了动,像要说出什么,却在触及皇帝目光时猛地低头,奴才在。
送沈大人回太医院。皇帝转身走向龙辇,玄色披风扫过满地玄鸟死士的血,记住,今日地宫之事,一个字也不许漏。
沈青崖被青梧半拖半扶着往暗门走。
经过苏晚竹时,他突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冰蚕粉...解不了血脉里的蛊。话音未落,青梧重重掐了他胳膊一下,他闷哼一声,再没说话。
陆昭的绣春刀突然出鞘三寸。
刀鸣惊得烛火乱颤,照见皇帝龙辇上的金漆龙首张牙舞爪。
苏晚竹按住他手背,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她看见皇帝龙辇边的小太监捧着个朱漆木盒,盒盖上的锁,和母亲当年藏玉牌的匣子一模一样。
三日后。皇帝的声音从辇中传来,祭天大典,朕等你。
龙辇滚动的声音碾碎了地宫的寂静。
青梧扶着沈青崖的背影消失在暗门后,只剩陆昭的体温透过掌心传来。
苏晚竹望着龙辇消失的方向,袖中玉牌烫得惊人。
她听见自己心跳如鼓,混着陆昭低声的,突然想起荒星的夜——那时她以为自己是被世界遗弃的野草,如今才知道,原来从她落地那天起,就被卷进了比废土更危险的棋局。
阿昭。她仰头,眼里映着烛火,你说...母亲的半块玉牌,是不是还有半块在那朱漆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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