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幻境裂隙,失明战神(2/2)
她垂眸,借着晶化左眼渗出的微光,看见那摊暗红正顺着石缝蜿蜒——是血,还带着新鲜铁锈味。
阿昭。她反手攥住陆昭的手腕,晶化的左手与他晶化的左臂相触,竟发出细碎的冰裂声。
陆昭的指尖在发抖,像片被风卷着的枯叶,可当她的掌心贴上他手背时,他却反过来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那里的晶化纹路已蔓延至锁骨,隔着布料都能摸到棱棱的冷硬,别怕。他的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陶片,我跟着你。
这句话让苏晚竹的鼻尖突然发酸。
她想起在荒星最艰难的冬天,她缩在破铁皮屋里冻得发抖,是陆昭裹着满身风雪撞进来,把她整个人塞进他的皮袄里,说我跟着你。
那时他还没晶化,心跳声震得她耳朵发痒,现在他的心跳却像隔了层冰,一下比一下慢。
这是镜像空间。她咬着牙把陆昭往廊柱后带,汉白玉栏杆上的缠枝莲纹刮得她手背生疼,赤瞳用血月之力制造了平行现实——你看那屋檐。她抬下巴指了指头顶,鎏金瓦当本该是苏家祠堂的云纹,此刻却爬满玄夜族的蛇形图腾,天枢星不会有这种雕工,是血月祭祀的幻境在篡改记忆。
陆昭的盲眼突然转向她。
他看不见,但睫毛在剧烈颤动,你怎么知道?
我娘的嫁妆匣子底,有半本玄夜族手札。苏晚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晶化压制的痛觉此刻竟泛起一丝钝麻,她说镜像空间会复制记忆里最鲜活的场景,然后......她的声音顿住,因为正前方的朱漆门扉突然一声开了条缝,门内飘出的风裹着她再熟悉不过的檀香味——是周氏房里那尊送子观音的味道。
然后把人困在最痛的回忆里。陆昭替她说完,晶化的左手摸索着握住她腰间的匕首,晚竹,我听见婴儿哭了。
苏晚竹的呼吸一滞。
那哭声确实近了,像根细针在扎她耳膜。
她想起被驱逐去荒星那天,周氏抱着刚出生的庶妹站在祠堂门口,婴儿的哭声混着周氏的冷笑:三姑娘克死未婚夫也就罢了,连未出世的弟弟都克,这灾星命格,苏家容不得。可此刻的哭声更尖,更急,像有人正掐着婴儿的脖子。
虚空共振。她突然咬破指尖,毒血混着晶化的银白液体滴落地面。
荒星五年,她学会用辐射兽的毒腺提炼毒液,也学会用流民的巫术感知空间裂隙。
毒血触地的瞬间,地面腾起淡紫色烟雾,在两人脚边凝成蛛网般的纹路。
东南角。陆昭突然说。
他的盲眼虽看不见,晶化的左臂却在发烫,有异动,像......像当年在锦衣卫大牢,我爹藏密信的暗格震动时的感觉。
苏晚竹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东南角的廊柱下,原本雕着牡丹的汉白玉础石正在扭曲,花瓣纹路慢慢变成玄夜族的血月图腾。
她拖着陆昭爬过去,膝盖擦过地面的血渍,晶化的左腿毫无知觉,可右手攥着陆昭的手却在发烫——他的晶化纹路正在往她掌心蔓延,像要把两人的命连在一起。
晚竹,你听见了吗?陆昭的声音突然发颤,是我娘......她在喊我的小名。
苏晚竹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听见了,是女声,带着江南软语的甜糯:昭儿,吃糖。那声音越来越清晰,混着婴儿的啼哭,还有周氏的笑声:苏三姑娘,你可知这灾星命格是怎么来的?
别听。她把脸埋进陆昭颈间,沉水香混着血锈味刺得她眼眶发疼,那是幻境,是赤瞳用我们的记忆做的牢笼。可话音未落,她的毒血蛛网突然在东南角炸开一道蓝光——那是空间裂隙的光。
苏晚竹几乎是扑过去的。
她的指尖触到裂隙的瞬间,皮肤像被千万根银针扎着,可她顾不上疼,反手攥住陆昭的手腕往裂隙里带:抓住我,阿昭,抓住——
玄夜......你还活着?
陆昭的声音突然从她头顶炸开。
苏晚竹的动作顿住,抬头正看见裂隙深处的光影扭曲成模糊的人形。
那身影穿着玄夜族的血纹长袍,腰间挂着与赤瞳同款的骨笛,而陆昭的盲眼正死死盯着那方向,晶化的左手不受控地抬起来,玄夜......当年在锦衣卫大牢,是你......
裂隙的蓝光突然剧烈闪烁。
苏晚竹感觉有冰凉的手正从背后攥住她的脚踝,是周氏的指甲,带着她熟悉的凤仙花染甲水味。
她咬着牙拽着陆昭往裂隙里挤,晶化的左眼烫得几乎要裂开,可陆昭却在往后挣,盲眼里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情绪——是痛,是悔,是压在心底二十年的疑问终于要破土而出的灼热。
阿昭!她吼着,用额头撞他的下巴,那是幻境!
是赤瞳用你的记忆造的陷阱!
可玄夜......陆昭的声音突然哑了,晶化的左手无力地垂落,玄夜是我爹当年要找的前朝余孽,是他......是他给我娘下了咒,让她......
裂隙的蓝光地碎成星芒。
苏晚竹感觉自己的指尖终于触到了裂隙的核心,那是团冰冷的、黏腻的能量,像荒星地底下的辐射泉。
她深吸一口气,拽着陆昭就要往里钻,可就在这时,陆昭突然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晚竹,我好像......记起玄夜的脸了。
苏晚竹的动作顿住。
她回头,看见陆昭的盲眼正淌着血泪,晶化的纹路里渗出淡粉色的血肉——那是他在努力挣脱幻境的痕迹。
而裂隙深处的光影仍在扭曲,渐渐凝出半张脸:丹凤眼,高鼻梁,左眉骨有道疤,像极了苏家祠堂里那幅被烧掉的祖先画像。
玄夜......陆昭的血泪滴在她手背上,烫得她一颤,玄夜是你娘的哥哥,是苏家的......
裂隙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
苏晚竹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从背后撞过来,是赤瞳的血月能量,带着毁天灭地的狠劲。
她咬着牙,拽着陆昭往裂隙里一扑——
眼前的景物开始扭曲。
汉白玉台阶变成流动的墨色,鎏金瓦当碎成星屑,周氏的笑声、婴儿的啼哭、陆昭的低语,都被卷进了旋转的黑暗里。
苏晚竹死死攥着陆昭的手,晶化的左眼终于恢复了一丝视力,她看见裂隙深处有团幽蓝的光,像极了荒星地底下那眼能治辐射伤的寒潭。
而在那光的最深处,有个声音在喊她的名字:晚竹,过来。
是她娘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