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七·血纹石(2/2)
“哎哟!这畜生!抽什么风这是!”
老赵惊叫着,顾不上害怕,拼命想去拉缰绳,“稳住!给我稳住!”却被受惊的马匹拖得踉跄不止。
马匹彻底失控,不再听从驾驭,嘶鸣着拼命向后倒退,钉了铁掌的马蹄在石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似乎前方有什么令它极度恐惧的东西。
“砰!”的一声闷响,马车车厢猛地撞在山道旁的崖壁上,剧烈一震,震得我几乎站立不稳,袖中的箭矢也险些脱手。
崖壁上一些松动的碎石和经年积土被这一撞簌簌落下。
一块巴掌大小、色泽灰白与周边岩壁迥异的扁圆形石块,从剥落的岩土中滚落,恰好停在我脚边。
我的目光被它吸引。那不像普通的山石,表面异常光滑,仿佛经过长期水流冲刷或打磨,在微弱的晨光下泛着一种沉闷的腻光,更像是一种……深埋地底的化石?
鬼使神差地,我弯腰捡起了它。
石块入手竟是意料之外的冰凉沉重,压得手心一沉。
方才那二十七记丧钟带来的巨大冲击和悲凉尚未散去,指尖触碰石面的瞬间,竟感到一丝微弱的、奇异的、如同活物般的温热从内部透出,与表面的冰凉形成诡谲的对比。
我下意识地用袖子擦去石面上沾染的泥土和苔藓。
灰尘之下,那灰白色的石面上,竟天然嵌着几道极其清晰、蜿蜒曲折如血脉的暗红色纹路!
那纹路并非死物,乍看如同凝固的血管,细看之下,竟隐隐构成一个极似人形的图案!
有头,有躯干,有蜷缩的四肢……那暗红色的纹路在人形心口处汇聚,颜色最深,浓得发黑,宛如一颗被刺破、凝结的心脏。
这是……
“血、血纹石……”
车夫老赵凑过来看了一眼,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像是见到了蛇蝎瘟疫,脸上刚恢复的一点血色瞬间褪尽,连连后退,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
“娘嘞!真是这东西!山精地鬼的怨气所化!碰不得!姑娘快扔了!大凶!大凶之兆啊!比那钟声还晦气!”
他声音里的恐惧真切无比,远比听到丧钟时更甚,眼神里充满了纯粹的迷信的骇然。
我握着那块冰凉却隐有温热的化石,看着上面那清晰得令人心悸的人形血纹,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那二十七声宣告终结的丧钟。
钟鸣二十七,帝陨。马蹄惊厥,撞崖现石。石生血纹,形如人蜷。
这一切,仅仅是巧合吗?
腕间的北斗印记又一次灼灼发热,与掌中人形血纹石那诡异的温度隐隐呼应,仿佛在辨认着某种同源的气息。
我缓缓收拢手指,将那块不祥的石头紧紧攥在手心,那坚硬的触感抵着皮肉,像是在提醒我它所承载的重量。
“走吧。”
我对吓得魂不附体的车夫说道,声音是自己都未料到的平静,仿佛刚才的惊变与手中的异物都不过是寻常路途上的尘埃。
老赵惊疑不定地看着我,又看看我紧握的手,嘴唇嚅动了几下,最终不敢多问,只低声念叨着“晦气”,战战兢兢地去安抚那匹仍在不安喷息、不时甩动鬃毛的马。
马车重新吱呀着上路,车轮碾过那块石头滚落的地方。
前路依旧,晨霭未散,只是我知道,有些东西,从那二十七声钟响开始,从这块血纹石落入我手中开始,已经彻底改变了。